人状告本官
“既无误,那便请和尚用他心通帮这位小兄弟申冤雪恨吧。”周俊见觉无有异议,便说道。
“好的,皇帝陛下。”流云和尚合十双手,应诺道。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细想心中之事。”流云和尚朝商荣斐说道。
商荣斐现在全身筋骨还都未曾复原,所以头也点不得,只能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
而后便由商荣斐想着这件事,再由流云和尚同步复述而出。
这流云和尚也是个人才,竟然还将商荣斐悲戚欲哭的模样表现了出来,就像是他也经历了这件事一般。
随着流云和尚缓缓讲述,这件事也明朗了起来。
商荣斐家族乃是蜀地保宁府盐商,多年经营,在当地有口皆碑,家族也因此富庶,钟鸣鼎食,全然富贵人家的模样,他商荣斐也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但就在六月前,他家的盐引忽然就被当地盐官收回,勒令他们家不得在贩卖食盐,否则就以贩卖私盐之罪论处。
他们家在当地经营几十年,且早年买下了六十年也就是一甲子的盐引,而今还有十多年才结束,盐官说收回便收回,他们自然要讨个公道来。
于是便报了官,但怎知知府衙门先受理了此案,后来却又推诿,言道盐粮贩卖之事非官衙所管,要让他们家去与盐官报告此事。
但哪有告现官管现官之事。
所以便上演了一幕‘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奇绝一幕。
总之场面有多奇葩,商家就有多绝望。
后来商荣斐之父塞钱贿赂与当地盐官,盐官才道出此事的冰山一角。
此事乃青城山外围客商所为,其将盐课司上下皆打点一遍,意图要将整个蜀地的食盐买卖都揽到怀中,另外这客商还借了青城山之势,青城山乃当地一霸,不对,应该说是大明西南一霸,西周国境东南一角也在青城山的控制之内,总之青城山在蜀地只手遮天,当地官员早被渗透要挟,所以这位青城山客商便或买或威胁地将蜀地的食盐买卖控制在了手上。
‘好家伙,还扒出青城山这块毒瘤了,这回可不能轻易放手了。’周俊心想着。
商荣斐家族在知晓这事后,便大多熄了与这外围客商争夺盐引的念头,毕竟商家又不是只作食盐买卖,这不过是他们家收入的大头,他们家还收拢了不少的蜀地土地,用作种植粮食,好与盐官以粮换盐。
而粮食不可能全数都拿去换盐,于是商家便开启了米店与酒肆,这两道生意虽然比不上食盐贩卖,但依旧足够商家继续‘繁荣’,只不过略微裁掉一批家丁,减少没必要的支出。
但即使商家想着退出此次盐引之争,他们也逃不过命运的大坑。
那商人甩着银票找上了他们家,要买下他们家的所有耕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只愿卖一半的耕地……
但那商人不肯,硬要买下全部耕地,且还请来了知府衙门的知事,专管这土地转让买卖一事的官员。
这事商家长辈们都不答应,但商荣斐的父亲却答应了下来。
土地买卖很不愉快,商家长辈们有的气得发病,有的直接回了商家老家祖宅,并狠骂商荣斐父亲败家。
这事就算是忍下来了,但谁知之后这商人又来了,想要买下商家的酒肆以及酿酒秘方。
商荣斐的父亲这回坚决反对。
但很快,厄难就随之到来,他们家的酒肆有人醉死了。
将他们家告到官府,他们家要么赔命,要么赔钱。
最后商家选择了赔钱了事。
但这死人之事刚结束两天,他们家的酒肆又死了人,这回不是醉死,而是被毒死。
然后他们家在保宁府所有的酒肆都被关停,商荣斐的父亲也因此下了大狱。
而后那商人又找上他们商家,要以商荣斐父亲的命与他们商家换酿酒秘方。
商荣斐等人无奈,只觉父亲的性命重要,便拿着酿酒秘方换了。
那商人倒是挺讲信用,酿酒秘方到了手,商荣斐的父亲便在三日后放出了大牢。
商荣斐父亲出狱后,知晓了此事,直接呕血三大口,从此一蹶不振,终日卧病在床。
到了这会,商家怎还会不晓得那商人便是为了他们家这酿酒秘方而来,一步一步的紧逼,最后仅为了一张酿酒秘方,这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可笑与无奈,以及愤懑。
但他们即使再愤怒也无用,只得看着商家慢慢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