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魔、蝙蝠精……

对于这些称呼，克莱斯向来不怎么喜欢，但此时此刻，他突然希望自己真的是蝙蝠精。

至少，如果他真的是一只蝙蝠精，他就可以振翅高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断成两截。

白羽虽然脸色挂着笑容，但丝毫没有与克莱斯寒暄的意思，在进门的同时，身旁的闪灵便已拔剑出鞘。

绚丽的剑芒闪过，闪灵仿佛在挥舞晨昏，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克莱斯的身体便被枯枝般的长剑劈开，从左边肩膀到右侧小腹平滑地断成两截。

对于这片大地的绝大部分生灵而言，这都是称得上致命伤的可怕伤害，换做其他人，恐怕此时早已当场毙命。

但克莱斯不同，他是血魔，而且是血魔中相当强大的一位。

旺盛的生命力让他即使身受如此重伤仍有余力哀嚎出声，如果有人愿意帮他把身体拼起来的话，他甚至还能再一段时间后恢复如初。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先前的两位仆人早已在闪灵刚才那一剑下毙命，在场剩余的人都在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在地上哀嚎着爬向自己另外半边身体的克莱斯。

克莱斯颤抖着爬行，华贵的公爵礼服此时已经被灰尘与自己的鲜血弄得脏乱不堪，但他此时顾不上这些，只是狼狈地爬向不远处自己的身体。

以血魔的能力，区区身体被一分为二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这名剑士的斩击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能阻止伤口的愈合，但只要能把自己的身体接回来，就还有得救。

闪灵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之色，抬脚将他的下半身踢出老远。

身为赦罪师，她会赦免这世间的罪行，但前提是，罪人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现在，白羽将对其进行审判。

“克莱斯，与莱塔尼亚的高塔术士勾结，出卖同族，近日被拐卖至莱塔尼亚的同族共有七十九人，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白羽的声音居高临下，双眼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着一具尸体，现在只是在等着尸体一点点咽气。

“我……我认得你，摄政王的幼夫。”

极其严重的伤势让他双眼一阵发黑，但身体被一分为二的剧痛又令他不得不保持清醒，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酷刑。

血液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克莱斯已经看出来了，白羽早就能让攻击他的赦罪师结束自己的生命，此时只是单纯地在折磨他。

他知道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之前被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引起了魔王的怀疑，但克莱斯仍然认为会像这几十年一样，因为没有证据而被自己蒙混过关。

再不济，自己手里还握着西境的边防军，万不得已时还能强行挑起卡兹戴尔与莱塔尼亚的战争，自己借着战乱逃走。

但为什么？

仅仅只是前后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的“生意”被巴别塔连根拔起，手中的边防军被摄政王夺走，现在就连生命都不再属于自己。

为什么，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一切，沦落到如此下场？

一切的源头，或许就是眼前这位白发灰眸的少年。

自从他被摄政王特雷西丝带回军事委员会后，整个卡兹戴尔的风向就开始变化了。

可即使如此，克莱斯也没有开口向白羽求饶，并非他觉得尊严珍贵无价，而是他知道，白羽不会放过他。

活得越久就越怕是，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公爵，但他了解白羽的眼神，那和摄政王在处决叛徒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狡辩？狡辩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卡兹戴尔，只有我才能带领卡兹戴尔走向复兴，软弱的魔王和愚昧的摄政王不过是没有高贵者之血的平民，她们只会让卡兹戴尔愈发沉沦。”

知道自己绝无活路，克莱斯仿佛也豁出去了，自暴自弃地朝着白羽嘶吼。

“而你，摄政王的幼夫，你不过一个该死的异族，竟然妄想改革整个卡兹戴尔，竟然妄想将手伸进我们的口袋。”

“你，你们，不过是一群卑贱的窃命者，怎么敢比我们还要高——”

克莱斯的话还没说完，数道漆黑的丝线突然缠绕在他身上，让他不禁再度哀嚎出声。

那是特蕾西娅的能力，魔王能够将将士们最渴望的愿景作为抚慰，也能调动叛徒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作为惩罚。

此时的特蕾西娅就在大厅之外，整个公爵府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