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因为我始终无法忘记悟空临死之前的那不甘眼神，我知道即便是到死，他也还有很多肺腑之言没有说出口。

既然作为当事人的悟空都能选择原谅你，想来定有他自己来不及与人言的道理，我这个做师傅的虽然没有你们的那种通天本领，但这觉悟还是有的……”

“咳咳……”

师兄弟三人谁也没有开口，各怀心事或跪或趴的依偎在唐三藏的身前，静静的听着他最后的遗愿。

虚弱的干咳了两声之后，这个体面了一辈子的大唐高僧终于忍不住痛苦的破口大骂一声：“这剜心之苦，可真他妈的疼啊……”

如牵线木偶一般，被六耳猕猴摔打下来的沙和尚，在这唐三藏痛吟出声之后，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在黄沙大地之上连滚带爬的来到这唐三藏的身边，抓着他的手放声痛哭道：“师傅，是俺老沙对不起你老人家，俺老沙多想你能起来大骂我一顿……”

沙和尚抓着唐三藏的手掌，朝自己的脸上拼命的拍打。

“悟、悟净，你这是想让为师死不瞑目吗？为师不怪你，这一切都是为师的命中注定，倒是你们师兄弟在为师圆寂以后，一定要齐心协力……”

唐三藏气息虚弱的制止了沙和尚的动作之后，一一拉起师兄弟三人的手，置于自己的腹前轻轻拍打，另外一只手轻捋着沙和尚的长髯，那模样像极了将死之人对子孙语重心长的交代：“悟净你也不要再去自责，没有人会去责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以后少了为师的教诲，你一定要时常打理长髯，你们一定要做个体面人，毕竟再怎么说我们都是那人间功不可没的取经人……”

在提及取经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唐三藏萎靡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了一抹不属于得道高僧该有的戾气，他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嘴角含恨道：“要说对不住，也是为师我对不住你们几个，一直以来都是我连累你们跟着我吃苦遭罪，到头来还落得这个下场，可恨我肉体凡胎没能早些看清这一场西行之下涌动的暗流，才让你们几人沦为了别人的枪杆子……”

言语至此，这唐三藏的出气已经大过吸气，或许是感觉自己已经是命不久矣，这唐三藏在看了一眼因无节制的向自己输送续命的神通气机，而已经气喘吁吁也不敢喘粗气的猪八戒之后，就制止了他的气机释放：“八戒，为师气数将尽，你也就莫要白费力气了……”

猪八戒摇头哭腔道：“不，不会的师傅，你可是金蝉子，你怎会就这样死去，就佛理而言你已经不坠轮回地狱，这黄泉路怎会是你一代圣僧的归宿……”

唐三藏摇头道：“在刚刚被敕封成佛那会，为师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凭什么旁人一辈子信佛求佛，却不得成佛，为什么我却能轻易成佛，那八十一难在旁人看来是坎坷艰辛，可与那些虔诚求了一辈子佛，却不得佛缘的人相比，这八十一难就显得是无足轻重。

凭什么恶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而那些在屠刀下丧生的善良人就得甘心认命。

直到为师看到那一句佛魔一念间，配合上西行那一路八十一难坎坷，为师这才豁然开朗，原来这成佛成魔却是就是在一念之间，只不过是在佛祖的一念之间，是佛是魔无非是那些上位者说了算，就像为师我六根明明不净，依旧可以被敕封为佛……”

六耳猕猴知道这唐三藏口中所谓的六根不净，指的是隐藏在他心中不曾与人言的女儿国王，只不过唐三藏的这一番说辞，六耳猕猴是打心底里认同的，这唐三藏口中的佛魔放大了去看又何尝不是在说这世间的黑白。

这世间的黑白，又何尝不是那些真正手握大权的人说了算。

“在我死后，你们就将我葬在这十万里黄泉之上，为师想亲眼看着我那一颗佛心能否化解压抑在孟婆心中的仇恨……”

一些潜藏在暗中，觊觎唐三藏肉身骨血已久的孤魂野鬼，在听到唐三藏这番说辞之后，在暗中又开始了蠢蠢欲动：“圣僧老爷，既然横竖你都逃不过一死，你老就大发慈悲贡献出你的肉身，叫我等早日超脱这黄泉疾苦吧……”

尽管在先前有孟婆的凌厉打压，但这十万里黄泉，在日积月累之下得不到超生的孤魂野鬼何止千万，又岂是孟婆那一击可以清理干净的，所以在嗅到腥味之后，在这蠢蠢欲动之下，又有不少孤魂野鬼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从暗中探出头来，企图靠近这唐三藏，吸收一丝蕴含在他身上的佛性，来解脱自己。

“滚……”

紫金棒横空扫出，在黄沙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