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就追不上你。”
话毕,白光裹住了他,等视野恢复时,他只看到烧过半片天空的银焰,以及蹁跹而舞的金色光屑。
妲赫缇奔过来,问他怎么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塞缪尔还在上面呢。
他沿着妲赫缇所指的方向望去,光之人正悬于半空,银焰以所向无前的态势席卷着“邪神”的爪牙。
那些“邪神”召唤的上层怪物他们明明单独对付都要费些功夫,现在只刚触碰到银焰,就惨嚎着被灼蚀成灰。
妲赫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此时战况正好,“邪神”会再次被塞缪尔击败。相比之下更应该担忧的是他们能不能从星核被毁的维塔摩里上逃出去。
她拽着还在愣神的穆奇尼就想赶紧跑去飞船,但自己怎么也拽不动他。
妲赫缇愠怒地抬眼看他时,却发现穆奇尼正望着天空无声地哭泣。
“怎、怎么了?”妲赫缇问。
她不问还好,一说话,穆奇尼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他一把挣脱妲赫缇的手,毫无“神子”应有的仪态,状若疯狂地往前奔去。
不管周围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理,仿佛什么都不看、不听、不想。
他只知道自己当时嘶哑着嗓子边喊边跑,拼命想回到那片天穹下,银色的巨人身边。
妲赫缇抱住了他,茉丽阿姨拦在他身前。
四处都是地震、海啸、火山,他紧紧握着逐光者之勋,在两对臂膀的拉扯中努力抬头。他眨眨眼睛挤掉泪水,可视线只清明了一小会儿,又被浸得朦胧一片。
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混合着汗水黏腻不堪。突如其来的强烈地震让三人无法站稳,拉扯着滚了一身泥沙。
妲赫缇抱着他也哭了起来。
穆奇尼却不再挣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唯独能做的,只有机械地将光之人的影子映入瞳孔,塞进脑子,刻入灵魂,再于今后的无数次梦魇中回放。
不能漏掉任何一秒,不能忘记哪怕一刻。
他木呆呆地望着烧灼的天空,妲赫缇拥着他,活像拥着块泥塑木雕。
泥塑木雕朝塞缪尔伸出手。
像海里的鱼妄图触及云间的鸟。
如果鸟儿愿意飞下来,他们还能再隔水而望,但它看上去已经飞不动了,无情的火舌舔舐着它的羽翼。
金色的裂痕横在光之人身上。离得很远,又到处是人们的呼声和轰隆隆不知道是海啸还是火山的闷响。
穆奇尼却听见了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别走……您不能走……”他想发出声音,但最终只剩下细如蚊鸣的低语。
风,从高远的天空吹来。
温暖、轻柔。
像集中将最后一点薪柴燃尽,又或者是宇宙间步入暮年的恒星谢幕,光辉携着温暖的风四下逡巡,从火山到海洋、从荒原到废墟。
那是离别前,留恋地一一拂过珍爱之物的手。
穆奇尼想将虚无的风抓住,但他怎么能成功呢?风滑过指缝,吹得被泪水浸染的手寒凉刺骨。
奔逃着往飞船涌去的人们停驻了脚步,纷纷若有所觉地回头。
在那里,一切光辉的来源,巨人的身躯消失了,只有一捧金色的光屑正缓缓向外扩散,涌入火焰之中。每一枚光屑都蓬起一股焰舌,燎原漫天。
焰舌所及之处,“邪神”的爪牙无所遁形,如同被暴晒的融雪。
等到最后一名爪牙化灰,四处飞散的光屑不再与银焰相合。
它们各自拧结,汇成十一块石头,落于关键之所,石头四周延伸出锁链,把即将四分五裂的维塔摩里重新固定。
“我们不用逃了。”
“神子”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空无一物。
“塞缪尔大人?”他试探着轻唤。
这时候该有个小光人飞过来,问他遇到什么问题,还是又想去沙滩看总也看不腻的海潮。
但这一次,再无回音。
“……妲赫缇,”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如何把剩下的话说出来的,亦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心情:“他走了。”
人们尚未对剧变做出反应的时候,穆奇尼低声道。他重新抬头仰望天空,贪婪地想记下每一缕最后尚未消散的银焰。
火山喷发与地震海啸的余韵还在,他的话落在妲赫缇的耳边却无异于惊雷。
少女的泪痕未干,她沿着穆奇尼的视线远眺,银晖燃尽,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