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淳组织了下语言,肃然道:“你们想必也调查过了,所谓‘幻想故事’,其实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真实。”
根来甚藏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更熟悉的人,姬矢准。
后者向他点点头,花梨已经和七夏聊上了,七夏搓搓她柔软的小脸,塞了块松仁酥糖给她。
“‘怪物’名为‘异生兽’,以人类的恐惧为食,为阻止它们,各国联合成立了专门对异生兽作战和研究的组织tlt。”
“那么记忆警察就是,为了封锁‘恐惧’?”保吕草又开始头疼,给自己灌了口冰啤才觉得舒服些。
“是的,记忆警察以‘异生兽’和‘奥特战士’为关键词,对平民进行记忆清除,遏止异生兽获得进化的能量。”
润平想到温泉街那晚看到到怪物与巨人的战斗,那种巨型生物在地上打起来,得多少个目击者?他们又要清除多少人的记忆?
“这也太……”
“饮鸩止渴,”佐久间淳下了定义:“所以,经过姬矢提醒,我们拟定了一个舆论放出计划。”
谈及本行,根来甚藏的脑子转得极快:“以‘幻想故事’的名义将异生兽的事情公布出去是么?”
“这是第一步,”姬矢准找回了些以前在报社任职时,大家开工作小会的感觉,发话道:“第二步是引导人们自己发现‘巧合’。”
“你是说被垃圾报道淹没的真实信息。”根来甚藏回应。
“单打独斗容易被针对,”姬矢准说到这话时自己笑了笑:“我们要发动人们的力量,自己去探寻真相,这样得到的结果,最能被人接受。”
根来甚藏摸到自己的啤酒罐,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喝空了,他将罐子放下道:“如此一来,恐惧就被稀释了,而人们也不用生活在人为的虚假茧房之中。”
两个曾经的同事你一言我一语,计划的轮廓展现在在座的众人面前。
保吕草作为受害者提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我的记忆你们动过手脚对不对,我头疼了好几天……”
“刷多了会造成脑细胞不可逆的损伤。”佐久间淳的话令润平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
“总之,先看看你带回来的内存卡,照片应该只投稿了一部分吧?”根来甚藏打开了电脑,接上读卡器,温泉街当晚的全部照片刷新在页面上。
保吕草有种见到多日未归的孩子终于闷头撞入自己怀抱的欣慰感,照片失而复得让这位摄影师几乎热泪盈眶:“是我拍的!这个风格和运镜是我没错!”
根来甚藏越往下翻越兴奋:“我们的第二篇‘幻想故事’有着落了!《温泉街之影》的下篇!”
某个夏虫扰攘的夜。
一支由记者、摄影师、平面模特、实习摄影兼助理、专业追查及跑路顾问、吃吃喝喝休学旅行选手组成的,令tlt视为眼中钉但偏偏拔不掉的队伍正式成立。
七夏为花梨梳了个新辫子。
根来甚藏与保吕草谈论《光与暗:温泉街之影(下篇)》的配图选取。
润平正对害得自己差点丢工作的,已经丢工作的前任记忆警察磨牙。
姬矢准忽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仿佛昨日的记忆还停留在东南亚的雨林,塞拉发间的水珠淋漓而落。在他的镜头下,能看见纯真的女孩的生活,无论是晨曦中的招呼还是夕阳下的回眸,亦或者是溪流间的欢笑,像澄澈的泉水,坦诚可亲,一望便可见底。
这样的人在硝烟中消失了,怎能不令人痛心、怎能不令人想挽回她呢?
后来自己沉湎于愧疚之中,将光芒给予的力量作为对自己的惩罚,整日追踪着不为人知的怪物,无所谓日与夜,无所谓生与死。他是姬矢准,是被愧疚鞭笞的灵魂。
如今他突然警醒,沉湎于过去,走上的定然是绝路——高尚者斩断前进的阶梯,等踏入空中的那一刻,生命便如折翼之蝶陨落;卑劣者斩断他人的未来,将痛苦转嫁于外界,以求得一夕安稳。
好在他遇见了同样迷惘着的夜袭队队员,且在伤病缠绵,大约时日无多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上来便将自己打晕带走治疗的“队友”。
【你不是孤军奋战。】原来不止自己获得了光的眷顾。
他想问佐久间淳,如何从亲近之人的死亡中走出来?如何在面对异生兽时克制住不惜一切也要将其毁灭,哪怕自身也燃烧殆尽的想法?如何……放下心结,以全然的姿态走向明天?
现在他似乎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