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兜里摸到了手机。

“是，”佐久间淳临时编了个理由：“我早晨给他送……寿司的时候发现的，就把他带诊所来了。”

尾白高志一手给取餐的客人递餐盘，一边用肩膀与脸颊夹着电话：“那我下工了去看他，还好吧？烧了多少度？要我带点什么去么？他闲不下来喜欢摆弄点小东西，还有……”

“啊他刚吃了药已经睡了。”佐久间淳生怕自己回答晚了对方直接下一步问他“是哪家诊所”，那可不就露馅了。

“噢，那让他好好休息。”尾白高志挂了电话，决定等打烊了再问问情况决定要不要去看他。

这种岁数的小子，就算发烧也只要捂出汗就马上生龙活虎，也许等晚上千树怜就待不住诊所，转着圈着要回来了。

【前辈问千树怜啊？我认识呀。】

生命力流失显然是在这之前就存在的问题，塞缪尔确认并非因外伤造成的影响后，佐久间淳想到了同为普罗米修斯之子的平田慎太郎。

来访者在资料库里的形象和地球上的水母极为类似，而平田慎太郎的外表是塞缪尔都没有发现异常的人类。

对此，这位来访者的答复是“我借助普罗米修斯计划获得了地球人的肉体”，虽然不明白他们怎么把来访者的意识嫁接到地球人的胚胎上的，但想到来访者能仿造奥特战士的科技……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和我在一家机构里学习，怜学长很优秀的！】

“学长？！”你看上去明明比千树怜要大好几岁！

原先只能单方面对话的文档经过改良，现在已经能双向对话，类似聊天软件——自打真正的本职工作暴露后，平田慎太郎就被安排在清闲部门里待机，三泽广之忙得脚不沾地，他闲得看三泽广之脚不沾地。

也有人提出要在资料库里做点手脚，免得被这位“监察者”把什么都看个干净，但tlt的负责人不这么认为。“监察者”的权限由总部直接交付，日本分部当前使用的技术手段都是总部下发的关于来访者的研究成果的延伸应用，想瞒也得瞒得住。

【啊，我的身体是速成版的嘛，机构里所有的普罗米修斯之子都是我的前辈。】平田慎太郎敲字的速度极快，佐久间淳还没看完整句话，下句话就已经哒哒哒冒了出来。

【前辈想必已经看过普罗米修斯之子的资料库了？我们是试管内诞生的孩子，但和我们不同的是，怜学长的基因存在致命缺陷：不可阻止的细胞崩溃，成人也意味着终点。】

【机构当然有在做药物研发！但是因为异生兽的缘故，研究重心被放在了关于抗异生兽因子药物的开发上，“拉斐尔”的研究经费供应被中断了。】

“经费供应被中断……”佐久间淳道：“那不就停止开发了？”

光标一闪一闪，停顿一会儿，刷刷冒出下排字：

【不给经费，那就自费开发啊。】

平田慎太郎搓搓手，指尖灵活地在键盘上跃动。眼前是白花花的文档底色，但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自己在机构里遇到的，穿着校服的人们，以及那名白鸟似的“怜学长”。

来访者了解人类情感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记得某一天夕阳遍洒的教室，钟楼悠远鸣响，沙沙的风穿树叶，扑棱棱的鸟群振翅而飞。千树怜忽然道：“我的生命是不是也和夕阳一样？”

平田慎太郎停止抄笔记，抬头看他。

生物学上甩他十条街，好心把笔记给他抄的学长背对着他，脸掩在自己看不见的角度，耳尖在夕阳印染下呈现半透明的血肉红色。

平田慎太郎当时不知道自己胸腔里涌动的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自己那会儿心情不是很好，胳膊肘下压着的似乎不是学长的笔记，而是什么遗书——那些工整清秀的文字，这么用心，当然是希望能有所成就的吧？

机构里的孩子无一不是在某个领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才，千树怜也是如此。有人期待着早些毕业去自己喜欢的天文台，有人已经在机构里就忙着参与研究，发表的论文像颗颗深水炸弹震撼学界。

普罗米修斯，点燃文明之火的神话人物，研究机构对这些冠以“普罗米修斯之子”的婴儿寄予厚望。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的未来必然如冉冉启明星，注定的前途无量、必然的卓尔不群。

可有人走不到未来。

【很多人都期待着“拉斐尔”的诞生，“父亲”和“兄弟姐妹”从未放弃。】

那天千树怜只忽然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