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进化者。
“啊,这么快就把眼睛长回来了,”座中人将视线移过来:“我那不入流的分身被你吞了多少?”
“如果你说的是那只缩在水底下的蜥蜴,他向我‘求饶’,说‘原初之巢’的权力分我一半。”
座中人认真地望着他。他仍是半人半怪物的模样,黑沉沉的鳞片继承了分身的外貌,脸上未擦净的血已经风干,与颈边的鳞板结在一起。但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他仿佛又是继承印记后背负着山月树影逃下高崖,像刺客一样四处狩猎怪物的人类了。
“嗯,权力,”黑暗路西法指挥书页往前翻,他顿了顿:“智慧生物常有的愿望,真是差劲的分身,你杀了他能拿走最高的权力,他为什么觉得你愿意与他共享。”
他往下看,在一条文字上停了下来:“哦,你没能杀他,他逃走了,在维塔摩里复苏。”
“苟延残喘,”相叶悠缓缓地说:“然后彻底死了。”
黑暗路西法没有任何发怒的痕迹,即使他们在说的是自己的分身,多多少少也代表着他的脸面。可他确实像个局外人,说着旁观者的话,书页继续翻动,里面的字符谁也看不懂,而且不像是“写”上去的,若多等待些时间,便能发现里面的字符竟然会自己变动。
他现在看到的部分已经很久没变化过了,他慢慢将里面的东西念出来,一字一顿:
“身为人类,你参与战争,不分敌我——只要沾染上我的力量,就都是你的目标。”
“身为‘怪物’,你滋长同类野心,很多人因此而死。”
“身为‘神子’的引路人,你没有尽到责任,所以他又奉我为‘神明’。”
“嗯……还有亚波人的光粒子生物兵器。”
随着他的话语,书上的字符散逸出青灰的雾,拧结扭曲,像是妖魔,又像是怨恨凝聚的鬼,相叶悠一个个望过去,眼神一点点变得沉寂。“怪物”的体温很高,鳞片开合间卷起白雾,可他的血液渐渐冷却,只因那些“妖魔”和“鬼”,他认识,即使面孔变得狰狞。
那是死在他手下的人和怪物,还有作为兵器时听令“清扫”或者捕捉的目标。
黑暗路西法站起身,灰雾随着他的动作被气流吹散,他一步步走过来,海潮骤然变得安静,全世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逐光者之勋’,你追逐光明,永远成不了光明,这个姿态正适合你,”他低头俯视,仿佛一扇看不见的门闭合,门后,无边阴翳充斥其间,堕落的“晨曦之星”在神座上说话:“所以……光之巨人的姿态,你从哪‘偷’来的?”
……
佐久间淳回来了。
他背着小池翔太,身后一名不认识的女性和平田慎太郎一左一右架着千树怜的“表哥”,另外还一个圆眼短发的女性跟着,蓝黑的制服让保吕草等人差点跳起来。
“你你你他他他们……”润平张口结舌,手指在西条凪眼前晃悠,令后者蹙起眉头,刀子似的眼神又要飞出来。
“弄点热毛巾给孤门擦擦汗,不管怎么说,要先等他醒过来。”佐久间淳让他们把孤门一辉先放在沙发上,自己背着翔太去了房间里,平田慎太郎得知第三基地被袭击的消息,从医院里跑出来,一路上默默跟着他。
“tlt认定他……死亡很久了,”平田慎太郎试图安慰:“但你看他现在和睡着了差不多,也许黑暗巨人的适能者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我是说,他兴许只是睡一阵子,总能醒的。”
佐久间淳将似乎睡着的人塞进被子里,他的关节仍是柔软的,正如tlt的研究员们疑惑的一样,被认定“死亡”多日,却没有尸僵。佐久间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许那位驱使黑暗梅菲斯特的敌人仍存着再次启动人偶的心思,只不过他跑进了自己的巢穴,融合刚拿到的力量,人偶便断了线,只待他归来,人偶又将重新为自己的君主卖命。
但是,不管怎么说,佐久间淳想,翔太还活着吧?即使是作为人偶。也许等打败那个摆弄他的家伙,作为人类的小池翔太就能回来了。
两人又看了会儿他才下楼,孤门一辉的呼吸已经平稳,就是仍在出汗,额头血管突突地跳,大约还被忘川里的记忆魇着。
“夜袭队怎么跑这来了,身上有定位是不是你们?赶紧给我拆了!我说——敢通风报信让人来抓的话我立即把你们赶出去啊,”保吕草警惕地盯着从一开始就板着脸的女人,见佐久间淳下来,他又道:“情况怎么样了?你去找自己妻弟,怎么把tlt的人也招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