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暗骂咸鱼王吃太多太重,一面嘴里瞎聊以转移注意力:“那你现在能感受互相当爹的快乐生活了,‘菜狗’、‘狗子’、‘儿子’、‘死鬼’,你喜欢哪个?都不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倾情定制一个。”
相叶悠看鸡崽儿的身体艰难地撑起不足一指的距离,下巴倒是仰得老高,仿佛这样就真的脱离地面似的。
“发力位置错了,”他说:“这样起不来的。”
“懂了,都不喜欢,让我给你想……”
哐!
话音未落,仰着脖子望天的鸡崽儿彻底扑街,坐在他身上刚才还不为所动的肌肉好汉兔子一样蹦起来,赶紧凑到他跟前又是为他搓手又是揉脸,口中道:“快快快撤了撤了!别真把人冻冰棍儿啦!”
相叶悠挥手撤去领域,苍白的天地被仔细粉刷过的墙壁代替,他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比上次延长了一分十七秒,进步越来越快了。”
“那是,我看重的乌拉诺斯人间体!从几十亿人里,就筛出了这么一个契合度最好的,不会错!”皮托把人塞进被子里,从头捂到脚,掖好被角,然后像母鸡孵蛋一样一屁股坐在上面,自以为这样能让他暖和。
相叶悠欲言又止,默默在皮托的抗议下把他拖起来,一手凝聚光芒悬于昏睡中的人的额前,细碎的光粒子缓缓洒落。
……
【致敬爱的乌拉诺斯先生:】
遥远的星河像为今日驻留,又像只是昨日泡影。
乌拉诺斯不知道自己望着它们发呆花去了多少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应该早就颈椎僵硬,转动脖子时,要发出嘎嘣嘎嘣的骨头响。
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入眼的了,唯独剩下天空。
那些星星从亘古以来,一直静静“看”着地球,它们是永不熄灭的烟花,无数人眼中见到它,便向往着摘下。
乌拉诺斯久久地凝望,像在追忆,像在迷惘。
锲而不舍的人又来了,他是少见的“来客”与“归人”。
他照例拿出了一叠叠信。
【同学们都给您写了信,我不能被他们丢下!而且……我确实有很多话想和您说,希望没打扰到您。】
怎么会打扰?乌拉诺斯想。
念这封信的人是名鬓发灰白的男性,他的嗓音一点也不适合书信上有些幼稚的口吻,但乌拉诺斯听入了神。
已经有些苍老的男性伫立在风中,他面向暗无边际的远方,沙尘告诉他“还有风在听”的消息。
没错,他看不到乌拉诺斯,或者说,乌拉诺斯不想与这位“熟人”见面。
饶是如此,自以为只有这片天地和穿行的风做听众的男人还是念了下去。
【天空之光,在人类遭遇危难的时候,总会出现来帮我们,嗯……您为什么要帮我们呀?】
傻孩子问的傻问题。
乌拉诺斯就靠坐在半山腰,他懒洋洋地放松自己,脑袋边上就是山顶的小平地,男人在这块平地上慢慢展开信纸,然后闷闷地念,完全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听众就坐在身边。
【能和您合影吗?】孩子在书信中问。
不能。乌拉诺斯在心里答。
【能握握手么?我三天不洗……不行,手还是要洗的。】
洗手。乌拉诺斯将停留在男人身上的视线又转向星空了。
男人还在念,这些书信没有什么叫人惊艳又极具想象力的文字,可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做会无聊,他借着灯光,从傍晚念到天黑,休息一会儿,又从天黑念到缺月上中天。
很少有人能一直耗这么久的嗓子,他不是天赋异禀的人,所以到最后声音愈发干涩难听。
那些信有点多,而男人念的时候不紧不慢,结束后却行色匆匆。
他念完全部的信,又深深鞠了一躬便走了,玻璃罩映出星辰的点点光辉。
……
木下景从不情不愿的睡梦中苏醒。
他愣愣地发了会儿呆。
那个巨人,叫乌拉诺斯的巨人,在梦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望着星空。
天空之光嘛,喜欢天空也是正常的,木下景起初是这样想。
可当男人开始在乌拉诺斯耳边一封封念小孩子的书信时,木下景觉得那天空变成了夜里的远洋,水面粼粼的光便是星星,它们汇聚在一起,像宇宙深处的空洞、时间留下的阴影。
仿佛随时会有冰冷的暗潮,朝他汹涌而来。
唯独那念着书信的声音,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