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踏起拍子的铃铛声,都会被吸引注意。
她身后还跟着个块头很高的人,彩纸、结绳、供果,香油、蜡烛……一干杂七杂八的物事妥当装箱,正挂在那高大的男人身上。
他躬下身,将那堆箱子一一放下,即使他看上去已经轻拿轻放,地上激起的薄尘和他松手时的叹息,都说明那些东西显然不轻。
“对不起啦,大妖怪,”少女的眼中流露出歉意:“你不能继续晒太阳了,得麻烦你找地方躲一躲,有两家人结姻,希望得到神明和先祖祝福,等会儿还有几个人会到,先来布置前殿,我和大个子走快些赶前了一步来报信,让他们看到你的话……”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相叶悠听见自己说,但传出喉咙的只有高高低低的吼声:“能让我留在这就很好。”
少女和她口中的“大个子”自然是听不懂妖怪的吼声的。
妖怪收敛着爪子,从廊上下来时小心着不踩出可怖的脚印,尾巴也被他抱着,规规矩矩盘在身侧。
他舒展长尾和从未见他动用过的膜翼时,应该威风凛凛,可他现在努力约束着自己,试图掩藏起一切尖锐的东西,模样看上去很滑稽。
他站起来时身量比“大个子”还高,盘踞在一团时像个被钢铁的鳞甲包裹的小山,小山转动身体,看到廊柱上被自己倚靠时压出的印子:木质的柱面上多了排鱼鳞似的弯月纹路。
少女循着他的视线也瞧见了,忙道:“没关系,这个没人会注意的!”
妖怪又吼了声,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相叶悠看见自己将脚步放得更轻了些,并尽量绕过铺设完好的木板,走过前殿,钻进偏僻的柴房里。看上去整齐的木柴被人为垒砌了个四四方方的隔间,刚好够他钻进去,冷风被墙体与木柴隔绝,鼻尖萦绕着松油的香气,像阳光的味道。
他安然蜷起自己,下巴搁在爪背上,居民们不知道,自己信赖的守护者的代言人,藏匿着一只来路不明的“大妖怪”。
柴房看上去府库充盈,但其实被搬空了一大半,那是专门为“大妖怪”做的安全屋。
少女和“大个子”只道这只妖怪性情温和,有和人沟通的意思,现在已经能听懂语速放慢些,用词尽量简单的对话。
可“大妖怪”心里想着,能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好,离人烟越近,他就越像个人。
起初因为语言不通,他闹了不少误会,后来遇到来“降妖”的少女和“大个子”,他总算找到了能沟通的对象。
柴房里昏暗狭窄,但比潜伏哨舒适轻松,如果确信周围没人,他可以偷偷钻出去些,通过唯一的窗户看见外面。
那里星汉灿烂,但和他知道的星空有些不同,像……经过位移,每颗星星的位置都似是而非。
“大妖怪”想:“我还以为醒来时会是地狱,这是哪里?”
相叶悠想:“多少年了,为什么又梦见这个时候的事情?”
远处传来简单的乐声,相较于层次丰富、乐器众多的现代音乐,他们演奏出来的东西简陋得像木头棚子遇到了精装完毕的海景房。
又过了一阵,也许是很久,相叶悠听见几声鸟鸣时,柴房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大妖怪你还醒着吗?”少女探头朝里张望,丝毫不介意满地经年的木屑和灰。
晨曦的微光从敞开的门外照进来,细尘在薄薄的光里飞舞,“大妖怪”挪了挪身体,鳞片开合,金铁交鸣。
“大个子”直接越过少女,将门彻底打开,大声道:“还醒着那就出来吧,他们走了,我们顺着后门走,这个点进山,可以看日出。”
“我看过很多遍日出,而且我想睡觉,醒着是因为音乐难听还吵。”大妖怪说。
异化的声带只能发出滚雷似的吼,少女不明所以,她开心道:“你答应了?”
“我没答应。”
“大个子”已经走进来,拍拍他低着的鼻尖,黑色的眼珠子映入金色的眼珠子,他像山石一样坦诚宽厚,说出来的话让人不想拒绝:“那是只有亲眼见到,才能被它打动的风景,再过些天就是雨季,看完这次日出,你得好久才能再瞧见太阳了,你那么喜欢晒太阳。”
“雨季而已,不看又不会怎样。”
“走啦……”少女也钻进来,狭窄的空间显得极为拥挤,她抱起“大妖怪”的尾巴尖儿,因为力气不够,她只拖着拽了拽:“下雨天窝着会长蘑菇,长蘑菇的妖怪我可没见过,你要让我开开眼嘛?”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