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了脸庞,只在头发后面露出半只眼睛。
爆裂光刃当然是很好的清场招数,更不用说放大版的,只需简单的扔出去,再到远些的地方待着,许愿球和它的寄生体便会灰飞烟灭。
这些人群相对于巨人的体型,显得极小,只有堆叠后的肉山能与他一个量级,塞缪尔能和最顶上的脑袋对视。
没人会想和这样的东西对视,像恐怖漫画里被以最大的恶意或者猎奇的想法绘制出来的人脸怪。
而他们的表情甚至比恐怖漫画里的脸还空洞呆滞,哪怕吓吓人,瞪眼咧嘴都不会做。
他们曾经是人,但被异化为了“怪物”。
塞缪尔终究没有轻易地下去手。
“巽”在砍翻变成“怪物”的同伴时,会试着等待他们回光返照,能以人的身份和自己对话的可能。他偶尔能成功,比如变成闪电肉疙瘩的女神,她看清自己同样认不出模样的跟班后,揉了把“巽”的头发,问“我是不是变丑了”。
“巽”老实地点点头:“你变胖了,但我记得你最漂亮的样子。”
女神笑骂他这辈子单着吧,老娘最漂亮的样子有很多人记得,叠起来能绕太平洋一周,不差他一个。
“巽”想了想,没说“但他们都死了”,只等女神最后深深地望着自己的跟班,惋惜道“我还想和你说句话,真没用”。
现在塞缪尔面对着同样的“怪物”,他大约等不来回光返照了。
许愿球对他突然接近的做法似乎没有预案,金属剑刃在空中转向,犹犹豫豫不知道对准他的时候会不会让自己遭殃,舰船蓄势待发的粒子炮也只滋啦啦冒着光。
只有“寄生体”们换了个姿态——从沉静变得吵闹,呆滞的脸庞变化了,他们露出狰狞的表情,野兽似的龇牙咧嘴。
塞缪尔定定地看着苍老的、幼稚的、姣好的、扔进人堆便注意不到的脸。
他们发出微不足道的咆哮,微不足道的咆哮汇成声浪,以这座肉山为中心传开,在整个许愿球的表面沸腾。
他们认不出巨人了,塞缪尔想,如果还清醒着,他们一定会想起乌拉诺斯。是否会像小野寺瞳那样激动不得而知,但定然不会是发出野兽似的嘶吼。
肉山顶端的脑袋有着细长的脖颈,像巨石凸起的山,又像佝偻的树那样弯下来。整颗星球上有无数个这样的人山,一层叠一层,宛如梯田和里面一茬茬的苗。
塞缪尔忽然很想为其中稚嫩的脸拨开头发,他是诞生在远征军中的孩子?又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虽然巨人的体型无法做这种精细活儿,但有了念力的帮助,这件事非常简单。头发被他细细捋到脑后,露出张寻常的脸,有每个孩子基本都挂着的婴儿肥。
他看上去还有很多东西没体会过,比如花梨喜欢的金平糖,比如小熊气球或者秋千玩具。
可即使是看起来掌握了“天神”一样力量的巨人,也有无法拯救的生命。
巨人上前一些、再上前一些,轻轻拥住可怖的肉山。
那些脸靠在巨人胸前,如果他们尚有意识,大约能听见光粒子在躯体下流过的声音,它们奔涌着,和自己胸中年轻的心脏一样炙热。
但他们在噬咬根本咬不穿的身躯,像一群执著的蚁。
银焰从巨人拥着的肉山开始,滴水入湖般一圈圈扩散,许愿球赋予的生命力和正在被烧蚀的身体令他们本能地发出哀鸣,巨人拥得更紧了些,让怀抱中的脸贴得更近。
塞缪尔知道即使这样做也无法减轻他们的痛苦,只能让银焰烧得更旺盛些,瞬间汽化便不会令这些苦难的灵魂再度遭遇折磨。
“你们看到那颗叫‘造父一’的星星了吗?它是很好的定位。”塞缪尔轻声说,点点火星在热气的蒸腾升空,像徘徊的萤火虫。
小野寺瞳作为新宇宙时代的人只在虚拟影像中见过“萤火虫”这类地球上的生物,她将这些闪烁的小虫子视为和星星同等的美丽。
而今“萤火虫”成群,流星坠地,它们旋绕入天,乱飞时和摇曳的火舌相应,汇聚时又成了团锦簇的星花——里面可有同样徘徊的魂灵吗?
“你们循着‘造父一’,往天狼星的方向延伸,在这个方向脱离仙女座星系后就是银河,”塞缪尔低低地絮:“然后找到太阳,找到地球,就回家了。”
“要是从没回去过,你就跟着大部队走,”这话是对那张稚嫩的脸说的:“就算是一块儿迷路,也比落单了好。”
塞缪尔也听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