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锋刃撕开空气的利啸才倏忽传来。
佐格的爪子还在,它双掌并拢,波动弹在极近距离接连炸开,光粒子四散崩飞的同时,将它自己也炸血肉模糊。但它管不了这些,剑刃连着胸腹和后背,它现在只想尽快脱困。
而塞缪尔抓得更紧,并且抵着它不断向前、向前!
光粒子打在佐格身上,纷纷热情地燃烧自己,将它厚实的皮肤外壳灼出一个个洞来,直至筋膜肌理暴露在外,迎接更炙热的火焰。
他们如战车铁骑似的冲上苍穹,炽白与灿金的光辉紧紧相拥,朝霞被搅散,流风被卷携,空气压缩时甚至烧成了赤红的颜色,没有人敢拦在它前行的路上。
如果有不长眼的舰船恰好蹭着点儿边,狂暴的能量与冲击波定能嘶吼着将它拍平碾碎。
佐格是路西菲尔与“未来人”制造的最强兵器,而塞缪尔当年也被冠以“兵器”之名——两柄凶刃间的战斗,每一次火花迸溅都引得风云变色。
察觉到他们前来的方向,虫洞内的“未来人”舰队乘员统统换了张脸。
“他朝我们这来了!!!”有人惊怒。
作为前锋的舰队突破大气似火流星,而塞缪尔抵着佐格逆行飞向星宇,湛蓝天空很快变成漆黑宙域。
虫洞没有完全蒸发,两片宇宙间渐薄的障壁令“未来人”安全感尚存:“他们过不来,就算毁掉通道口,等屏障消失,我们还是能出去。”
他们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谁也没提及届时可能产生的爆炸与喷流,只希望空间屏障能稳固些。
——他们曾渴望着这片屏障快点消失,好踏入另一颗健康的地球,现在却期待屏障坚不可摧。
佐格嘶吼狂怒,可它被钉死在剑刃上,巨人的手牢牢抓着它,燃烧着的手指深入皮肤,像钢爪一样嵌进肉里。
塞缪尔畅快大笑,外壳崩溃,纯净的光粒子肆无忌惮地流淌燃烧,如此强烈的能量迸发,他非但没有感受到衰弱,反而觉得力量前所未有地充盈。
时间忽然流淌得极慢,他拥着佐格,像拥着被称为fos-001的自己——那段罪无可恕的过去。
塞缪尔厌恶将兵器伪装得神圣仿佛救赎的家伙,他只想把这兵器狠狠掼回对方脸上,让他们也感受下“希望之后的绝望”。
烈火愈发灿烂,竟烧出条辉煌宽阔的通路,从半空直抵宇宙,仿佛天阶降世,有神明要从上面款步而来。
塞缪尔知道,上面没有神明,只有一堆仓皇而逃,将刀刃指向更弱者的“人类”。
他们抛弃自己散落在其他星球的同胞,抛弃自己的家园,抛弃自己作为人类的底线——向另一个宇宙的人类操戈。
这就是根源性破灭招来体。
“你叫什么名字?”塞缪尔问和自己合作多时的“怨恨”聚合体。
“我哪有名字,”史莱姆答:“或者说我有亿万个名字,亿万个宇宙人。”
“名字还是要慎重些,我现在想不出什么名字,”塞缪尔说:“我梦和藤宫擅长这个,你可以找他们起一个。”
“这是遗言?”史莱姆顿了顿:“行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
“世上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史莱姆现在很安静,但塞缪尔知道,“怨恨”的火比现在外面的金辉还要盛大,足以焚尽一切。
与祂有着类似遭遇,塞缪尔完全能够理解,他希望对方换了新的“容器”后,能走得远些,就像自己当年与光相遇。
“此前我不懂,混混沌沌地活,一直被推着走,只觉得要保护弱者和善良的人,效仿我见过的光之巨人去做些事情,我好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回应着被期待的愿望,直到这个宇宙。”
史莱姆闷着不说话,祂要认真记下,等见到下一个“容器”,好生交代给他们听。
“现在我想,‘保护弱者’、‘守护善良的人’,都是最浅显的表层,若要说‘因什么而活’,壬龙说只管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很喜欢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只是‘不讨厌’而已,但真要说我喜欢什么,或者向往着什么……”
“那应该是‘选择’的权利。”
史莱姆抖了抖,祂闷声道:“活着才能做出选择,不就是活下去嘛,谁不想活。”
“不一样,许愿球造出的‘活尸’也还活着,躺在修复舱里时我也还活着,被命运摆弄的人也还活着,但是,有权利做出自己期待的‘选择’……才有完整的未来,所以才说要‘打破命运’,自由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