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记主人的侄子正是上大学的年纪,相叶悠猜想他才是干洗店的店员。
“我饿得快疯了,在梦里撞碎墙壁,把我的邻居连着骨头一起大嚼特嚼。”笔迹写到这里时愈发乖张狂乱,很大一块墨迹出现在末尾。
又隔了一行,笔迹再度规矩起来:“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不是我。”
相叶悠一目十行的速度在这两句话上停顿了很久,并无特殊的墨迹像蕴满了毒:日记的主人想见自己的姐姐和侄子,他饿了,当时的字迹很工整,也就是说他是清醒地写下了这句话。
那么他意识到了自己想吃的是人吗?还是仅仅希望姐姐看他时能带点儿耐储存的食物?
相叶悠又翻过一页,原来前面的笔迹已经是最后的理智——往下十几页,都是歪歪斜斜的“饿了”“好饿”之类的字眼,力透纸背,有时甚至一个词占据了整页。
但他到底没有真的刨碎墙壁到邻居家里去。他砸坏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把自己的屋子刮得面目全非,新刮的腻子底下盖了一层板结的血迹,可他的邻居还活着。
日记没了下文,只在后面夹了本薄薄的巴掌大的册子。
是基里艾洛德人的宣传册,封面是一尊极高的、面容模糊的人像,人像微微低头,朝圣的人群在他脚下,像蚁群历尽千辛万苦中途找到自己的巢。
扉页上书:“神通晓一切,永夜降临之前,慈悲之神将接引世人前往极乐。”
……
“我说你怎么突然有了写日记的习惯,”第二日,佐藤的审讯室迎来了一位老熟人:“敢情不是你自己的。”
相叶悠道:“我哪有时间写日记,而且写出来也只能烧掉。”
佐藤戴着手套,将牛皮本轻轻合上,用审视的目光盯牢了将日记送给他的人:“我很好奇你从哪拿到的……精神病人的日记。”
“他不是精神病人。”
“所以我更好奇,是什么把他逼成了精神病的模样,”佐藤道:“你不知道拿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给我,我只会先怀疑你?”
而相叶悠的回答是:“我知道,但我觉得你很需要它。”
佐藤摇头失笑:“你确实帮了个大忙,现在所有线索都能串起来了……你说我该不该把你先关起来,就我们脚底下专门关押危险可疑人物的隔离室。”
“你不会这么做,”相叶悠左耳进右耳出:“快点,你把线索都串起来,有什么结论?”
没有优秀的捧哏,佐藤感觉自己一拳揍在了棉花上,棉花糊了一脸,憋得他几乎窒息而亡。他拍桌怒道:“你就不能表现得很怕的样子求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连我书记员都知道演!这么大的事你以为就带这几串子烧烤能平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又将无名指展开,变成三根:“至少两……不,至少三顿烧烤!”
“好啊。”相叶悠答应得干脆。
“整条街最贵的烧烤!”佐藤说到一半停了停,啐道:“忘了你空军马鹿待遇高,不心疼……算了算了,说正经事。”
加上相叶悠带来的日记本,佐藤总共收到了来自信息部、胜利队和航空队三方的线索:关于神村兄妹的百年前的照片、马农星人的审讯结果、关于乌鸦人和入侵者的监控,以及疑似宇宙人借“慈善组织”之名做人体实验的证据。
这些旁人看来繁杂如乱麻的东西,在佐藤眼中却是一块可以预见本来模样的拼图。
“基本可以确定,比佐摩事件中趁虚而入的有两方势力,”他说:“一方是基里艾洛德人,他们欺骗马农星人合作,实则卖了他们好给自己打掩护,马农星人吸引了‘塞缪尔’,基里艾洛德人得以展开行动——说来,多亏你造成的动静让他们匆忙逃走,否则我的队员也得上失踪名单,承蒙照顾,我的队员没有贸然用火药和枪支对付比佐摩,导致殃及自己。”
相叶悠先是点头,继而僵住了脖子。
“不要用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相叶悠的反应让佐藤很是受用,他终于畅快笑起来:“‘塞缪尔’最早的出现地点在月城优希的实验室,前往航空队的后勤机库时根本没有看路,转身就沿着最近的直线走了,对tpc显然极为熟悉。”
“诶,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每个人的站姿、走路姿态都有细微的差别?就像这烤串上的肉……性质成分一致,大小都切得差不多,但油花分布总是不同的,”佐藤的比喻极为清奇:“只怪我们混太熟,我想记不住你的习惯都难。”
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