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桂英一回家就听李阿姨添油加醋讲了郝似在大姥姥家的遭遇。雷桂英也是直肠子,饶是憋闷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找刘大萍评理,还让儿子给他撑腰。
郝猛可不愿意陷入这些妇人之争,赶紧拉着郝似溜出家门。
雷桂英没了助阵的,自己静下来一想,不对啊!真要找刘大萍去闹,伤的是大姥姥的脸。说来说去,是大姥姥主动帮着看孩子,自己不但不感谢,还跟人家闺女较真,院里人会怎么看啊?
七零年代,邻里关系,为人口碑,脸面名声可是第一位的。雷桂英想来想去,决定大人大量,抓了几把郝猛从东北干校带回来的大碴子,端着去了大姥姥家……
这时候,家家户户正忙着拆地震棚。老实本分的,按照上边号召,在屋子里钉上抗震钉,自我安慰地回房子住了。脑子灵的,趁机跑马划地,打起盖小房的主意。
李阿姨就属于头脑活络的,一早在自己房子对面占了方方正正一段地,拉着娘家几个叔伯兄弟,大张旗鼓盖起了小房。
一天功夫,一间像模像样的房子已经有了雏形。李阿姨嗑着瓜子,看着自己的成果,盘算着重新怎么重新布置家,心里乐开了花。
杨阿姨带着温煦和、温煦暖从院外进来,看到平地而起的房子,有些吃惊,禁不住小声嘀咕:“都这么私搭乱建,这院里还能看吗?”
“呸呸!”李阿姨哪是吃亏的主,扔了手里的瓜子皮,弹弹手:“嗑瓜子嗑出个臭虫,倒血霉了。”
杨阿姨书香门第出身,素来看不上李阿姨,“嘁”了一声,往自己住的中院走去。
李阿姨平日最看不惯杨阿姨拿腔拿势的做派,得寸进尺地大声说:“捡钱捡物,没见过捡骂的。”
温煦和十多岁了,自然听出来里边的门道,忍不住回头瞪李阿姨。
杨阿姨若无其事拉回儿子:“昨天让你们抄的语录都忘了?一会儿回家,你们俩再抄三遍。”
温煦暖不满:“为啥还要抄?”
“哥哥没记住?”
“我没忘!做人就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温煦和梗着脖子反驳。
“好了好了,没忘就没忘,当练字了。”杨阿姨含混着,搂着两个孩子走进中院。温煦暖抱怨着叫嚷,却拗不过妈妈。
李阿姨没文化,自然听不出杨阿姨骂她低级趣味,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心情大好,忽然看到雷桂英端着半笸箩鲜核桃,从大姥姥家出来。
这是愉快和解了?想到自己等了好几天的热闹看不成了,李阿姨有些不爽,扭着腰肢迎上去。
“雷大姐,去看大姥姥啦?老太太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红光满面的,好着呢。”
“这老太太可以啊,心真大。”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有病治就得了。”雷桂英不想跟这个以搬弄是非为乐的人多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事实证明,雷桂英放下姿态主动去看望大姥姥的举动做得有里有面。大姥姥也是敞亮人,几句话说开了两家的心结,外带着把郝似的聪明伶俐夸了一遍,临走还给雷桂英送大碴子的空笸箩里,放上大姥爷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新核桃,算是还了礼。
两家的友谊一点没有因为孩子的事受半点影响,她可不想再让人当枪使,看热闹。
“我是说大萍,听说啊,跟他妈不依不饶的。”李阿姨见挑不起什么热闹,忙转移了目标。
“一个院儿住着,过好自己日子吧!”雷桂英实在没忍住,撂下句大实话走了。
李阿姨顿时不乐意了,想她这么费心劳神还不是为他们家四丫头讨公道,她倒好,嫌自己多事。李阿姨气得朝雷桂英的背影啐了一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呸!”
好巧不巧,正好郝猛带着郝似回来了,见李阿姨啐自己妈那还了得?
“你啐谁呢?”
“我,我嗓子疼,嗽嗓子吐痰,碍你事啊?”
郝猛气得没话说。郝似忽然拉拉他的手,骄里娇气地问道:
“哥,咱妈没跟大姥姥吵架,李阿姨是不是不高兴啊?”
郝似舔着手里的冰棍,问得没心没肺。郝猛乐了,这种里子面子都撕开了说的大实话,大人不能说,小孩可没关系,童言无忌啊!
“哪儿能啊?”郝猛憋着笑,抱起郝似:“李阿姨是咱们院儿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