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桂英惊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鬼精鬼精的丫头,居然能记住小婴孩时候的事。
“你……你怎么……”她想否认,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郝似说得没错,真有那么一次,她差点就把郝似送了人。
事情发生在郝似十个月的时候。那年,郝家迎来第一个隔辈人——郝鑫的儿子傅铁柱。
傅铁柱是有正式名字的,叫傅明哲。可至今仍有两个人拒绝接受这个挺好听的名字。
其中之一是他的姥姥,雷桂英。原因不复杂,就是不喜欢。雷桂英就是这样一个人,不高兴的事一定摆在明面上。这名字惹她不高兴了,她就不叫!开始她赌气管自己第一个外孙子叫“那孩子”、“那谁”,后来实在爱心难舍,索性给孩子起了个小名“铁柱”。
另一个不接受傅铁柱大名的就是郝似。
同样都是孩子,同样都要起名字。凭什么给铁柱起名字几乎惊动了全院有点文化的人,她的名字只能在派出所柜台前现想;凭什么傅铁柱不姓郝,却能有个代表全家,甚至全院希望的名字——傅明哲,而她的名字——郝似,说白了就是排行数字的一个变音!她不服,宁愿叫这个外甥“铁柱”。
唉!说那次险些没人要的经历,郝似历历在目起。
那天郝鑫出去烫头了。郝似和铁柱被放在一个婴儿车里。郝似看到肥头大耳的铁柱就心生嫉妒,报复性地揪着铁柱手心里正在进化的手皮,小心揪着玩儿。
铁柱自然不干,“嗷嗷”哭了起来,怎么哄都不行,急得雷桂英一个劲儿说他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直说要请原来从事仙道职业的大姥姥给招魂儿。
这又引来好几天没回家的郝大壮心烦,忍不住责骂。雷桂英本来就对他一直不回家窝了一肚子火,这下好了,两口子积蓄已久的战争一触即发。
和所有夫妻战争一样,摔盘子摔碗是免不了的,只是那时候生活都不富裕,雷桂英的摔打还是有选择的。她专挑搪瓷用品摔,那东西说到底就是铁的,摔掉了外边的瓷儿,也就是个难看的疤,根本不影响使用。
郝大壮可就不管那套了。只知道你摔我也摔!他不管不顾抓起家里最珍贵的大汤盆就扔在地上。顿时,瓷片乱飞,好好一个大盆子变成了碎片。
雷桂英气得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没人管的铁柱反倒不哭了,死猪一样瘫睡在床上,藕节似的大胖腿肆无忌惮地压在睡在一边的郝似的身上。
郝似刚吃过奶,正享受地躺着,冷不丁被压了肚子,一口奶漾上来,本能地哭闹起来。
也算她命不好,哭的不是时候,正赶上雷桂英闹累了,想辙下台阶,结束战争。于是,所有矛盾都指向了这个多余的死丫头——
“行,你不是不管吗?好嘞,我让你不管,明天我就把你这个多头送人去。”
“有本事你就送!”
话赶话说到这,雷桂英必须言必行、行必果。第二天,大杂院里就传出雷桂英给郝似张罗着找人家的消息。
郝大壮从来不把家里事放在心上,又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连着好几天没回家。只有唯一舍不得郝似的大姐,时不时找机会劝雷桂英不要意气用事。
雷桂英哪是听劝的,说自己吐出的唾沫,落地的钉儿,到处宣称,不把郝似送人誓不为人!
这段记忆是郝似重生后最清晰的一段,至于以后怎么又被留下了,她就不记得了。
雷桂英冷不丁被闺女说重往事,忍不住讲了后边的事。
收养郝似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是李阿姨从老家通州领来的亲戚。
那男人一来就被铁柱小光屁股上的东西吸引了,一把抱起来,不撒手。
雷桂英一见这情况,心里先是不乐意了。说好了是个女娃,怎么一来就挑男娃抱?再加上,之前李阿姨介绍,这两人之所以要抱个孩子,是想为自己催喜。早年间,坊间多有流传,夫妻结婚多年不见生养,找人去抱个孩子来养,一般出不了两年就会有自己的孩子。此为,催喜。
雷桂英就因为那男人下意识的反应,有了犹豫,担心他们重男轻女,将来真有了自己的孩子,对郝似不好,婉拒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记仇,说什么我也不留你!”雷桂英抹了把脸,接着说往事。
原来,躲过初一的郝似,接着迎来了十五。一直对郝似的降生持反对意见的赵老太太领来两个儿子工作的边疆地区的夫妇来了。
夫妻俩条件不错,就是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