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壑里，月光照不亮的地方，浮着一块一丈见方的飞行盘，易采薇和易水寒如履薄冰踩在上面，在周围筑起一座四方阵。

模样狼狈的父女俩紧紧抱住自己，大气不敢出。

而后一道罡风押着云煞球精准狙击易水寒，狠狠砸向结界，震得飞行盘不住晃荡，易采薇一个趔趄差点给晃下去。

易水寒先前烧了太多加固符，到现在已经剩不下几张，而易采薇的芥子袋又被汝心没收，这座四方阵至多能撑一刻钟。

当云煞球第二次狙击易水寒的时候，易采薇终于孝顺了一把，主动利用保命法阵为便宜爸爸阻挡火力。

然而云煞球契而不舍，每一次远航都会很快返回。

如此来回好几遍，易采薇累得够呛，云煞球也被弹得奄奄一息，球都瘪了，不断溢黑水。

云煞球再次被弹回地面，死狗似的向汝心求饶：“姑奶奶，再这样下去，易水寒没死，我先死了……”

汝心笑得一派天真无邪：“看不出来吗？我就是想干死你呀！”

说罢，再次狠狠将云煞球打下深壑。

“去吧，去和他们同归于尽吧！”

易采薇被云煞球打得一惊一乍，精神高度紧绷，战战兢兢：“父、父亲，我、我们该怎么办？”

易水寒面色惨白：“为父开启夺舍法阵消耗太大，眼下恐怕只能等你师尊来，我们方有一线生机。”

易采薇：“父亲，那个死肥猪究竟是谁？她用的什么法宝，竟然如此厉害！——我能不能有？”

易水寒听到末句，梗得不行：“采薇，你想要的太多了。如今之计，不如我们先上去，向那位小姐道歉，尽量拖到你师尊来……”

不等他说完，云煞球凶猛地砸下来，法阵有如受惊的瓷器，从受撞击的部分开始迅速龟裂，罡风将臭气熏天的黑气从龟裂的地方打进去，把里面的人熏得狂吐不止。

易水寒急忙用最后一张加固符修补裂痕，然后架着飞行盘升上去。

汝心正要打云煞球下去，便见一块飞行盘浮现在凤岁羽所在的土柱旁边，易水寒撤下两仪阵，并且解开凤岁羽的束缚。

凤岁羽深深地看了易水寒一眼，没有说话。

易采薇本想顺势跳上土柱，但芳烈宫的保命法阵位置固定，只能呆在开启法阵时所在的地方，她不得不呆在飞行盘上。

易水寒向汝心作揖：“是我们不自量力，请这位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们父女一马。”

汝心歪着脑袋，一脸纯真，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自今日起，你们便与我结下死仇，切骨之恨，他日必然以血洗血！

易水寒忘不了对方说这番话时，他感受到的无以名状、莫名其妙的恐惧：“……敢问小姐是谁？”

汝心一脸无辜：“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是大壮山御用血包？

是全书隐藏终极反派？

还是甜美多汁大水蜜桃子？

是三选一，三选二，还是全选？

易水寒眯起眼睛，心里浮现几个猜想。

他没接触过大壮山的人，世人皆知大壮山的人素来不合群，一向神秘。

坊间有说他们是隐世高手，也有说他们自惭形秽所以躲起来免得丢人现眼，更有甚者，说是因为那传说中的汝家血脉不过是故弄玄虚，当代大壮山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那令大壮山唯首是瞻的汝家血脉，却没人说得清它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存在已久。

她会是……汝家的人吗？

汝心：“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芳烈宫宫主应该快到了。

不过白雪那个人，现实得很，他看好易采薇，自是会保她护她，对她的便宜父亲却不一定。

汝心粗略估计，易采薇那个保命法阵快到时间了，而她的手心也越来越疼，疼得钻心，大家的时间都不多。

“你为何这般不惜代价维护那个贱婢？”易采薇接力拖延，先前的嚣张荡然无存，满是血迹的脸上都是忌惮，“因为一个贱婢与我们易家、芳烈宫结下仇怨，当真值得？”

汝心心说是因为凤岁羽是女主是正道之光还是灭世大佬，忽然想起对方先前告别时的眼神。

不是什么绝望凄厉、歇斯里底的眼神，而是一汪澄静的湖水。

镜子一般的湖面，映出了绮丽朝霞、绚烂晚霞、湛蓝苍穹、星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