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夕若垂眼不语。

星晴川沉默片刻：“弟子明白了，谢大长老解惑。”

星晴川一脸郁闷退回金刚芭比身侧，靠在猛男臂弯再不说话。

金刚芭比叹息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凤岁羽幽深地望了一眼汝心先前坐着的那朵青莲。

君夕若所言非虚，她与大水蜜桃子殊途同归。

只是大水蜜桃子情势更甚，初次觉醒便是那般惊天动地，这般强大，怕是自古罕见，随之而来的劫难，亦然非比寻常。

莲池内气氛压抑，汝逸青跳出来活跃气氛：“扯远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君夕若一掌打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汝逸青，看向一直立在一侧不发一语的凤岁羽。

白发少女始终镇定自若，哪怕在听到星晴川说要除了她以绝后患时也不动如山，唯有在提到汝心时眼中闪过微光。

君夕若面向凤岁羽：“你救了心心，于大壮山于星大家有恩，不若大壮山出面替你讨回灵根，今后是留在群青岛还是大壮山，都随你。”

凤岁羽久久不语，目光粘在那朵青莲上。

她早已习惯了没有未来。

然而这段漫长的岁月，这汪漆黑无边的死水，走到今天蓦地流动起来，生出无限生机。

眼下子夜已过，她年满十七。

一切似是从此，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事情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一如她最初同大水蜜桃子所讲的那样，自己虽救人在前，但随即发现对方有自保能力，如此便算不得恩义，权当是自以为是。何况若是真要论恩义，两人几番你来我往，早已说不清谁多谁少。

但大水蜜桃子有意留人，明里向众人说她走投无路，暗里暗示她在群青岛与大壮山之间择一。而此刻，君夕若直接将大水蜜桃子的意思摆在了台面上。

选谁？

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问的。

大水蜜桃子在哪，就选哪。

大水蜜桃子不是说过吗？

——“我死了你都不准死！”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死！”

人世浮沉，旁人生怕她死不了，还是头一回，有人怕她死了。

所以她选择大壮山。

……这就是信任吗？

真是陌生的东西。

凤岁羽沉默半晌，忽然朝着君夕若的方位弯下身子，俯身稽首：“我想拜在大壮山门下修炼，有朝一日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虽如此，却没有夺回灵根的打算。

凤岁羽对于自己被玷污了的东西，一贯选择摧毁。

既然易采薇贪得无厌，丧尽天良，抢了灵根不算，还要夺舍……那么，她就夺回灵根，然后，当面亲手摧毁。

君夕若略一思忖：“你灵根尽失，且说说，今后该当如何修炼？”

凤岁羽直起上半身：“可以修武。”

君夕若颔首。

她见识过凤岁羽的身手。

当时凤岁羽见汝心跌下土柱，随即纵身跳下，两三个弹跳便将汝心接在怀里，而后翻身背朝下，做好了若是摔下去，以自己肉身为垫的准备。

“你身手不错。没有灵根，依靠不死之身修武确实是你当前最好的出路。我大壮山是杂修，不如武修世家姬大家钻研精深，你不若去银朱岛姬大家，我可向姬家主修书一封。”

凤岁羽摇头：“我想留在大壮山。”

她这一路听下来，把事情弄懂了七七八八：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大水蜜桃子自从出生后一直陷入沉睡，一睡十五年，直到今天。

在她大限之日苏醒，又觉醒。

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君夕若目光如电：“理由？”

凤岁羽的目光掠过那朵青莲，抬眼迎上对方冰刀似的眼神：“她说我是朝阳，而太阳终将升起。所以，她在，我在。”

她分不清当时听到这番话时心底的触动是怎样一种悸动，只感到那漆黑无边的黑水里，映出了一轮火红的朝阳。

世界突然之间没那么黑了。

君夕若若有所思，汝心说那话时，她也听到了。

当时夜色正浓，汝心明明身处黑暗，却仿佛向阳而立，浑身都在发光，令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君夕若思忖片刻之后，转而毫无顾忌打量凤岁羽，冰刀似的目光把对方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