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希望站在广场中央,正值暑假,太阳毒辣的很,他鬓角汗湿,嘴唇干裂。手里捏着沾了泥的面包,眼睛飞快的掠过路过的每个人。
屁大点儿的小孩儿眼里满是专注。
他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这人袋子里装的什么?奶茶?算了,不饱肚。
——这人手里拿着汉堡,但是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不好跑,万一被追上了咋办?有风险。
——糖葫芦?不行,太酸了,到时候又拉肚子,好不容易吃点东西全拉出来了,亏。
——连狗都能吃别人吃不下丢地上的烤鸡腿,怎么没人扔给我呢?
……
陶希望几天没洗的头发油趴趴得搭在脑袋上,发顶还有一片枯树叶,额前的碎发长的盖住眼睛,身上的衣服本来是一件名牌,但这几天风吹日晒雨淋的,早就脏的连牌子都看不出来;凉鞋后跟磨出一个洞,每走一步就跟气垫儿打气似的哼哧哼哧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臭味。
在所有人眼里,这是个流浪汉。
广场上路过他的人也都对他避之不及,也有那么几个人对他投去怜惜地目光: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儿,怎么出来流浪了?
下午,广场上的人丝毫没有减少,陶希望也找到了他的目标——两个穿着短裙,配着高跟鞋的女孩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手里拿着一盒刚刚从隔壁饭馆打包走的盒饭。
陶希望的想法很简单,他这小胳膊小腿的,稍微壮实一点的男人他不敢惹,成群结队的女生他也不敢随意行动,但像她们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还穿着高跟鞋跑不起来的,他还是可以出手的。
三两口把面包吞进肚子,陶希望拍拍手上的碎渣,准备动手,在靠近两个女孩儿的同时,连逃跑路线都规划好了。
那两个女孩儿毫无防备,眼睁睁看着陶希望一步一步走进,其中一个女孩儿手伸进包包里摸索着什么。
陶希望娴熟的绕到女孩儿旁边,离盒饭最近的地方,左右看看,别人嫌他脏,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也就没多注意他的动作。
很好,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眼见陶希望的小脏手都要摸到盒饭的塑料袋了,一只白净的手突然伸到了他面前。
陶希望吓得立马收回手,警惕地看过去。
提着盒饭的女生都不需要看到他,光是他身上的味道就足够引人注意。不过看到臭味是来自一个小孩儿时,心疼占据了嫌弃,从包里翻出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给他。
女孩儿憋着气,挂上微笑,对陶希望说:“小朋友,你拿着这个钱去买点儿吃的吧。”
陶希望没动,也没看那五十块钱,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盒饭。
女孩儿手举累了,也快憋不住气了,干脆把钱放进塑料袋里,连着盒饭一起给陶希望。然后后退几步呼吸几口气。
另一个女孩儿不理解地问朋友她这么做的意图,那个女孩儿憋气太久,脸都是红的,她摆摆手和朋友说了几句。
陶希望很意外,这还是几天以来,第一次不靠偷和抢获得了食物。
他给两个女孩儿鞠了一躬,九十度的,然后自觉远离她们,怕她俩憋死。
陶希望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拆开塑料袋,把五十块钱塞进裤子口袋,拿起塑料勺子大快朵颐起来。
吃的太急,陶希望捶捶胸口,把卡住的那块茄子吞下去。
吃完后,他把垃圾收好,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扫地阿姨看他这样,还好心给他分了一瓶水。
陶希望坐在花坛边,喝了几口水,眼神迷茫的看着前方,大脑开始回顾这几天的历程。
家里公司破产,父母带着哥哥逃走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在他的记忆里,妈妈骗他说带他去玩儿,就把他带到了一个荒废的公园里,跟他说自己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陶希望意识到自己被抛弃,已经是第二天了。
当时他还傻傻地听任菲的话,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连尿急了都不敢去仅有十米不到的公共厕所,晚上熬不住了就躺在长椅上,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不过不知道任菲是出于良心还是麻烦,把陶希望的身份证,学籍卡甚至是户口本活页等个人资料都给他留下了,放进了出来的时候随便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塑料袋里。
这是指望着他死了之后不至于成为无名男尸吗?
知道自己被抛弃了,陶希望没有哭,也没有害怕,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