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在吴沧霆家待了好一阵,今天得去赶高铁去机场了,前一天晚上吴家父母用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家庭晚宴为他送行。
许明月没什么能给人家的,塞钱又显得很俗。就偷偷在吴沧霆的房间角落放了两罐黄山毛峰,这是从他爸那里讨要来的。吴沧霆提过,他们家有喝绿茶的习惯。
最早一班的高铁,许明月有些困,但是睡不着。突然就从一个温暖让人眷恋的地方抽身让他无所适从,尽管这样的温存是他“偷”来的。身体陷在软座上,却像掉进深渊。
他突然就不想去看烟花秀了。
打开手机退订机票,打电话给他爸。
“爸,你们在哪。”许明月问他。
“在北京,可能过几天飞浙江。怎么了儿子?”
太久没有听到他爸的声音,也许是真的很忙,他的声音好像又比上一次嘶哑许多。
许明月刚想开口说我想去找你们,又闭了嘴。他们工作也许真的很忙,根本没空管他。
“没事,就是想你们了。”
许明月声音轻轻的,他发不出脾气了。
“我们也想你了好孩子,你最近......”
许明月最后去了三水市的家,那房子是父母很早的时候买的,后来他去伍城念书,这边的房子就闲置下来了。
房子两三年没住人,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还有很多灰尘。许明月约了几个钟点工上门清洁,把行李一撂,坐在地上。
明亮通透的落地窗,昂贵的家具;上好的低段;甚至市中心的繁华夜景都能一览无余;这是多少人要奋力打拼一辈子才能获得的?他小时候问父母亲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房子,他们说有房子才有家,有家才幸福。可是他一点都不幸福,房子也不是家,他的家漂泊在外。尽管父母托举他在社会的海面得以看到大千世界,而他却像是被遗弃的贝壳在沙滩搁浅。
钟点工上来了,是两个年纪较大的阿姨,看到许明月一个小孩站在偌大的房间里有些惊讶。其中一个阿姨操着方言,含糊不清地问:
“呀小仔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看你年纪也不大应该还在上学,你父母不陪你吗?”
“他们太忙。”
许明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问题,答案自然也是脱口而出。
“你们一人打扫一层吧,把地板拖了,家具上的灰也擦一擦,我出门吃饭。”
许明月就这样丢下行李,两手空空去了。两位阿姨也没多说,兢兢业业地开始干活。
许明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说是出来吃饭,其实只是想散散心。
临近春节,街上有了浓厚的年味。三水市灯笼高挂,小店铺有不少也闭门了。步行街上倒是有不少流动摊贩在贩卖一些过年的小饰品,地下商城的商品也都换成了对联,灯笼等年货。小孩嬉笑,大人欢笑,流浪者哭,群居者闹,皆是众生百态。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许明月拿出来一看是秦青川打的。
“你今年自己过?”
“嗯。”许明月简单地回答,秦青川一下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心情低落。
“怎么不来我们家过了?”
“你应该挺忙的,听说下学期四月底你就走了。而且我也不都一直一个人,我去朋友家待了。”
秦青川可不信这种鬼话,在她印象里能让许明月留宿长期的友人除了颜晓霁和她应该没有别人了,但是看许明月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不再多问。
“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行就回来。”
好。”
挂了电话,许明月停在了一家装潢简单的轻食店前。推门进去时,店内有一阵食物的香气混合淡香扑面而来。
店面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了一个花瓶,插着两三枝鲜花,有百合,玫瑰,满天星等。店内灯光是暖黄,没有像别的店铺那样大红大紫的过年氛围,这家店只是在柜台处立了个小黑板写着“新年快乐”,像与世隔绝。
“您好,请问吃点什么?”柜台经营的是一个老爷爷,他笑容和蔼,伸手推了一份菜单给许明月。
许明月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这家轻食的风格有点像法餐,菜品不多,他随便点了几个。
“拿这些吧。”
菜品味道很好,酱汁调的恰到好处,估计厨师真的对法餐有点了解,吃着也像。快结束时,那老爷爷送上一个红包。
“新年快乐孩子,这是给你的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