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伸出手死死扣住凸起的石块稳住身形，瘦小的手臂瞬间青筋暴起，显然完成这一举动需要花费不小的力气。

幸好上来前就瞧准了这里可以抓，文商暗自庆幸，就是稳住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吃力。

小心地瞄一眼脚下……

哟嚯!

还是别看了……

头晕。

整个人贴着石壁，左手用力扣住凸起石块，右脚朝选好的下一个落脚点踩去，右手紧跟着扶上石壁扣住下一个着力点……人就这么一点一点很慢很慢的朝前面挪动。

见文商成功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后面的人也多了几分信心，陆续开始有人学着她的样子攀上石壁。

……

“主上，尸体都已妥善处置，属下还从百人坑里面捡到了这个。”

“是琉璃轩的样式。”

一只骨节极好看手，轻轻点在侍从捧起的一对小小发钗上。

微微泛着粉色的指尖拂去发钗表面的灰尘，使之露出本来的华贵样式。

彼时若是文商在，一定能认出来，那是她的头钗。

“琉璃轩专为上京权贵定制首饰。这批孩子，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常念微微抬眼看向男人。

此人正是文商听说的那位景先生。

景门门主，整座寂山的主人，姓景名瑜，字夜凛。

“不用。初选怎么样？”

“回主上，初选共留下七十人。”

“资质如何？”景瑜语气淡淡的，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只有几个勉强能看。常安已经带他们去石崖了，还能筛掉一些。”

景瑜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似是想起了什么，“景舒到了吗？”

“算时间……二公子下午该到了。”

“到了就让他过去。”

“是。”

……

文商依旧往前走着，前面还是看不到尽头，她却不敢停歇。

只有一直走，才能使自己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如果停下，这种向下方倾斜的角度，很难让人保持一个姿势站稳不动。

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

文商知道，是又有人失足掉下去了。

回音绕在耳边久久不散，带着惊恐、无助、愤怒、不甘……

那是他们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声音。

渐渐的，有人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哀嚎着、嘶吼着纵身跃下，寻求解脱。

总归是要死的，起码这样他们还可以选择自己什么时候去死。

……

等所有人都通过石壁，已经是傍晚了。

大家或坐或躺，都瘫在地上。双手血淋淋的，手臂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为了站稳身子，他们一次又一次扣住石块，生生磨烂了手上的皮肉。

石壁上，血痕尤为醒目。

三十一人，整整七十个孩子最终只活下来三十一个。

两道身影鬼魅般地沿着石壁飞身而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稳稳落下。

常安告诉他们，这里是他们未来一年要待的地方，通往外面唯一的路就是刚刚他们走过的石壁。一年之后，他们还要再从这里走出去。

此处格外宽阔，却只有一间木屋。

常安说今后他们三十一人不论男女，同吃同住，一视同仁。景舒公子会每日来此，教习文武。

他们是景门未来的死士，是主上的刀，是主上要培养出来的最隐秘的兵器。

到最后，他们彼此之间不是强与弱的差距，而是……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活着的，只有强者。

最锋利的刀。

只是……

一个死士，一把杀人的刀，一件兵器，为什么要学文习字明白道理呢？

如果让一件兵器有了自己的想法，难道就不怕它有朝一日反噬主人吗？

谁都没有察觉到这奇怪之处。

直到十几年后，文商再次见到了一些熟悉的人，才恍然明白了景门此举的深意。

……

接下来的一年，三十一人同吃同住，清早读书习字，午后开始练武，训练直到深夜。

常安说景舒公子天赋极高，悟性极强，至今少有对手，得他教导一年胜过与寻常高手学习五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景舒无论文武，都造诣极高，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