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鞭刑后,若不是有你和泽熙渡内力替我止血,我早就死了,哪还会有今日。”
泽兰显然不认同文商的话,连连摇头:
【那时救你只是耗费一些内力,对于我和泽熙而言,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豁出性命救我】
“昨夜固然危险,但我也因祸得福,能够开口说话了。”
文商眼中华光巧转,顾盼间浅笑道:“难道泽兰,你不为我高兴吗?”
看泽兰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文商抬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去:“瞧你哭的,哪还有景门列序第一的样子。”
泽兰破涕为笑。
两人坐在石头上,吃着泽兰找来的果子晒太阳。
【小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
【有没有想过回去找家里人?】
文商看看她,又抬头看看刺眼的太阳,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我来这的时候年纪还小,以前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印象里,我似乎很小的时候曾在云城待过,索性去碰碰运气吧。”
“泽兰”
泽兰抬眸,等文商接着往下说。
“你还在担心泽熙对吧?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去洛城找他吧。”
【你受伤了,我不能走】
泽兰不假思索地拒绝。
“云城距离此处不过百里,我走上一日就到了。你放心好了。”
【我送你去】泽兰固执地摇头。
文商眼角含笑,漆黑的瞳仁在阳光下泛起波澜:“早到一日,说不定就能早一日找到泽熙的行踪,你们也能早些见面。”
像是在思考文商说的话,泽兰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点头答应。
【你去云城,一路小心】
【等找到泽熙,我们就去云城看你】
“好,我在云城等你们。”
目送泽兰离开寂山,文商才去检查昨晚那个男人的尸体。
一个钱袋,里面银两若干;一支信烟;两包白色粉末;还有一块玉质的令牌。
令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上琢兽首,下雕朱雀。兽首衔一圆环,环内是篆书阳刻的“段”字。
果然是锡城段家。
把男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直到他身上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文商撕下他的上衣,把翻出来的东西放进去包好。
简易包裹挂在肩上,文商想了想还是把尸体拖到悬崖边踹了下去。
若是日后尸体被人找到,通过伤痕看出是被她所杀,只怕会带来麻烦。
还是让他发挥最后的价值,下去做肥料吧!
见天色已经晚了,文商索性又回到了山上她自己的房间。
左右现在山上也无其他人,不如休息一夜,明日再动身。
文商把先前没来得及带走的,和她在男人身上搜到的东西都放进一个黑色的包裹里。
换掉被血染红的衣服,文商这才掩上房门,浅浅睡了过去。
……
晨光熹微,长而宽的街巷洒落细雨。地面湿漉漉的,瓦檐正往下滴着水珠。
橙红色的朝霞穿过街道,放缓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跟随走在街道上的那抹黑色的身影。
斗笠下面是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通透冷静的眸子。
此女子明明是生的一副温润柔和的相貌,却莫名地给人一种距离感。
提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包裹,身穿简单素雅的白色衣裙,外面是一件材质普通的黑色长袍,一头长发仅用木簪随意地挽起。
要说此人身上能入眼的,那就只有她腰间那条看不出材质但极为精巧的银色腰带,和手中那把青白色剑柄上镶嵌着硕大蓝色宝石的长剑。
停下脚步,轻叩院门。
那抹朝霞终于追上了这个一路都没有停歇的人。
霞光向上游移,抚摸小手,又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罗浩打开院门,看到的正是整个人都沐浴在霞光里的文商。
她眉眼清冷,萦绕在周身的橙色光晕不显得艳俗,反倒是给她眉宇间平添了一抹柔和。
“兄长,我来了。”
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罗浩浅笑盈盈,一如既往地眉眼温和,“外面冷,快进来吧。”
摘下斗笠挂在檐下,闻着院中里熟悉的草药香气,文商觉得既温暖又舒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