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入夜,宾城的空气里已经带着一丝凛冽的气味了。
门童温和有礼的把持行着李车,友好的提醒前来旅行的各国游客,近期即将降温,请注意添衣。
酒店因有贵宾抵达格外装饰,星星点点的灯光萦绕,高级的橙花香与优雅钢琴曲,交织营造着宾城独有的商业气氛。
受天气影响,贵宾航班延迟,顺应着林慕澜的演出时间也晚了1个小时。
这波访问团倒也大方,特意交代酒店打点好此次接待的一众人员。
“Lan,这是你的工资,小费不少喔。”
酒店的演出经理是经典的南部人,从长相到衣着,一股浮夸的考究,朝着林慕澜眨眨眼睛,明明只是中介,掂量着工资信封的手,却仿佛是自己赏的天大恩情。
林慕澜识趣的挎着经理的胳膊,撒娇式的亲昵,因为一身旗袍凸显的腰身格外妖娆,亲昵的说着,“Albert,还是你想着我,有这好活还要叫我哦。”
说罢接过信封,转身从羊绒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香水。
“听说你要和男朋友去度假,提前把圣诞节礼物奉上。”Albert也嗔笑着打趣林慕澜懂事,honey长honey短的依依惜别。
从酒店出门,深秋的寒意已经非常透彻,风扫着宽大梧桐的落叶簌簌而过。
夜色伴随着城市楼宇,看起来星光点点,演出旗袍灌风的厉害,一丝寒意顺着小腿而上,她系紧了些羊绒外套上的腰带。
这会儿大抵是没有公共交通了,林慕澜重新调整了一下身后大提琴的位置,准备走回几个街区旁的公寓。
演出的国际酒店坐落在宾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以这座庄园式的酒店向外辐射的综合体,包含了金融、传媒、娱乐、旅游、房地产等各个领域,全面领跑和带动着A国的整体经济。
休闲消费业并没有因为逐渐降低的气温褪去热度,周边稍有情调的餐厅室外景观区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暖意融融的灯光、壁炉和热红酒。
走进酒吧街,“cheers”的声音络绎不绝。
就像这个城市的本质,商业和人情都在高速流通,容不得人停下来。
各种语言、肤色混合着酒精和雪茄的气味扑面。当然,时不时也有摇晃的醉酒人群和呕吐物。
家庭变故后被丢在国外多年,林慕澜打过好几份工,她已然不怕那些摇摇欲坠的人和事,甚至能凭借擦肩而过的人的气味,辨别出他们几分兴致、喝了什么、醉了几分,偶尔,也随着人情世故说几句违心的话。
林慕澜加快步伐,背着笨重的大提琴经过,频频为酒醉的年轻男女侧身让路。
“......咳....咳咳...给...给...我一点水...水”
经过最后一间酒吧的门口长椅,林慕澜蓦地一惊,想要抽离的双腿让她差点儿趔趄摔倒。
“我去,什么东西。”
林慕澜顺着腿的温热往地上望去,不知道什么造型的醉汉摸着她大衣下仅露出的一截白腿。
“啧,变态啊。”
那人醉的不省人事,林慕澜一抽身,他摇晃的手就绵软的落到地上,随之是整个身子倾斜。
冷不丁被摸小腿,林慕澜因为被莫名吓了一跳气不打一出,站定后踹了醉汉一脚,正准备走,长椅上歪歪扭扭的醉汉倒是开口了。
“我要喝水。”
虽然醉酒,吐字倒是清晰,没什么口音,应该是中国人,准确点说应该是大陆来的。
宾城虽然不算小,但是因为浓厚的商业属性,这里除了留学生外华人并不多。偶尔遇到一些黑头发黑眼睛的同胞,也操着一口nl不分的塑料普通话。
林慕澜这一脚,让他整个人瘫倒坐地的重心更不稳了,歪倒在地上。
醉成这副模样,在外面冻上一晚就算命大不死,恐怕也要冻伤了。
她俯下身,保持距离的仔细确认,并不眼熟。
这男的虽然因为喝醉有些脸红,头发也凌乱的四处翻飞,毫无造型可言,但看起来没什么被生活磨砺的痕迹,手指关节干净,衬衣考究,也不像寥寥的华人老板们。
“喂...中国人?”
林慕澜隔着一点距离扯了扯他的衣袖,又用力扯了扯,这男生才混混沌沌的抬眼。
他睫毛微垂,眼光并不聚焦的朝着林慕澜的方向,像极了一只生病的小狗,鼻梁挺阔嘴唇红润,但是干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