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走下龙椅,拍着李岩的肩膀。
“自从你跟随我起兵以来,已经好些年不曾归家了。
而今国事还需要你坐镇,便让令兄替你衣锦还乡!”
李自成哈哈一笑,开起了玩笑。
“常言道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红娘子自从与你成亲,还不曾见过令尊令高堂呢!
咱特意准许她半月时间,先过了公婆这一关,再替咱们守住了汝宁府!”
听到李自成应下,更是让自己兄长也回去,李岩蓦地松下了一口气。
“那微臣便替家兄、拙荆谢过陛下了!”
李自成哈哈大笑:“咱们老兄弟,你这么客气作甚。”
他让王德化上了茶,又让人去准备酒菜,拉着李岩坐下:
“你我兄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一起谈过心了,今日凑巧,咱们一醉方休。”
李岩解决了后顾之忧,正要犯言直谏,听闻李自成留他喝酒之后,心中灵机一转,暗自思索:
‘我若是像早上那样直接说,怕是又要惹得陛下不高兴,既然陛下留我喝酒,何不在酒酣之时提起呢?’
一念及此,李岩再次谢了李自成。
不多时,酒菜送上,李自成和李岩相对而坐。
王德化亲自提着酒壶,给两人斟酒。
喝到酣处,李自成直呼酒杯不过瘾,让人换上了大海碗。
北方人善酒,李自成堪称海量, 而李岩也不差。
两人将十斤装的酒坛,都喝了好几坛之后,这才都有些醉意了。
李岩借着酒意,开口道:
“陛下,刘将军已经拷打出了千万两白银,足够一年军需了,您看咱们是不是暂缓一二。”
“李岩啊!”
李自成换了座位,挨着李岩坐下。
他拍了拍李岩的肩膀:“你可还记得咱们起兵造反的原因?”
他虽然表现的亲切,却是说起了大明官话,意图刻意用生疏来点醒这个“误入歧途”的老伙计!
李自成叹息:“咱本是明廷银川驿卒……”
(大明官话是凤阳话。)
对于自己的早年经历,李自成毫不避讳:
“咱生来就是干大事的,咱舅舅高闯王,那是贩马的!”
“咱自幼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咱无一不精,便是截路悍匪,咱也敢单枪匹马,上前斗一斗,在银川,谁不知道咱黄来儿的大名!”
李自成忽然说官话,李岩瞬间明白了用意,当即压住话头不提,安心的听着。
李自成讲的这事李岩知道。
自家这位皇帝,当年可没少惹事生非,按照道理,他是要升一个小吏头目的。
然而,李自成的桀骜不驯,却是彻底得罪了上司。
李自成狠狠的喝了一口酒:
“兀那驿臣,不过一不入品级的小吏,竟然屡屡吃罪与咱。
那一日,咱因为吃多了酒水,醉酒之后,丢失了公文,谁知道兀那驿臣竟然上报知县晏子宾。
那狗官也不是好人,见咱本领大,竟然给咱带上两百斤重枷,想要整死咱!”
李自成想起了往事,嘴角带上了笑意:
“咱本领大啊,硬是扛了两天!
那可是两百斤的重枷啊,咱硬生生的站了两天!
第三天遭不住了。”
“李过见咱不妙,趁着夜色,宰了两个看守的衙役,吓得十几个衙役躲在一边,嘴里只管吆喝,却不敢动手。
李过砸断锁链,给咱解下大枷,抢了咱,背上就跑!”
虽然李岩早已知道这个往事,却也还止不住的称赞:
“亳侯真神人也,胆气忒壮!”
李自成哈哈一笑:
“咱叔侄两个,躲起来藏了两天,等咱恢复之后,想要回家看看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