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不说藏在箱子里的刺客,能不能突破他们的封锁圈了。
远处阁楼窗户后的阴影里,还有十几个手持劲弩的军中好手呢!
亲卫们砸开了木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左良玉脸色大变——
里面竟然是一个棺材?
第二辆马车上,还是一方条块,看模样,该是一个石碑!
“老总督,这是何意?”
左良玉脸色阴沉下来。
怎地?
陈奇瑜想要效仿铁铉?
玩一出抬棺相见?
这里是武昌!
是他左良玉的地盘!
左良玉手掌隐隐放在了剑柄上,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将这位昔日上司斩杀当场的架势。
陈奇瑜宛若没有看到左良玉的戒备。
他淡然轻笑,风淡云轻道:
“打开它!”
亲卫们看了一眼左良玉,见到他点头之后,才动手撬起棺材抓钉。
前图镇钉,一般七颗,后图抓钉,一般三个,男左二右一,女右二左一
(抓钉是固定棺材盖的钉子,称寿钉,后图。还有镇钉,称子孙钉,前图。)
三枚抓钉被取下,七颗镇钉被起出,只消一推,就能打开了。
亲卫们又看了左良玉一眼。
左良玉扭头一看,只见陈奇瑜和孙徵兰毫不慌张。
顿时明白,这两人并不是在棺材里藏了刺客,想要刺杀他。
棺材里,装的是真礼物啊!
左良玉这才开口道: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打开!
陈老乃是本将老上司,岂能害了某!”
亲卫推动棺材盖,在咯咯吱吱的摩擦声中,一股臭气扑鼻而来。
“哐当!”
棺材盖被推到了地上,臭味更重了。
这臭味,带着浓浓的腐败气息,浓郁的直让人胃里翻腾,几欲发呕。
左良玉脸色一变。
这是尸臭!
身为一个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军,左良玉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
他皱紧了眉头,直视着陈奇瑜:
“老总督,这是何意?”
陈奇瑜哈哈一笑:
“昔日昆山你有功不得赏,反倒是被此人刁难,此为昆山生平恨事。
便是老夫和那位……”
陈奇瑜用手指了指北边,见到左良玉脸色大变,这才彻底放松。
赌对了!
杨嗣昌的“尸骨”,果然是打动左良玉的钥匙!
陈奇瑜用含糊其辞的暗语,将左良玉的心思,朝朱由检身上引。
然后继续道:
“然而,国家皆有法律,便是他……也无法帮昆山啊!”
陈奇瑜叹息连连,余光却迅速打量了一下左良玉,却见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陈奇瑜心中暗道:
唉,武夫。
果然是最好忽悠的!
陈奇瑜的脸上,全是帮手下报仇的痛快:
“昆山心中之恨,可否消除了?”
“你说……”
左良玉眼睛已经赤红一片。
他有了今日这种人人喊打的局面,全是拜那狗贼所赐!
别看他雄踞江汉,看似尽握湖广最脂膏地。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从他拥兵自重的那一刻起,背后就有无数双手,在指着他的脊梁沟子骂!
一滴清泪,顺着左良玉脸颊滑落。
若是正大光明就能位高权重,谁特么愿意使这些下三滥手段啊!
他今日手中握着兵马,人家给他个侯爵,世人唤一声侯爷……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一旦麾下军卒散尽,就是他左良玉身死族消的时刻!
……
若凭军功便封侯,豪杰岂愿做走狗!
他左良玉,今日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他们逼的!
左良玉嘴唇哆嗦着:
“军,军门……你,你说,这……这……”
左良玉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是那狗贼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