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驾车一路狂奔,四匹马已经歇斯底里般不受控制,銮舆如同风浪里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没头苍蝇般的四处乱窜。
那贼首率领一干贼寇在后面紧追不舍,再往后则是裴文忠等官军紧紧跟随,但渐渐的官军便被拉开了距离,那些个战马连日来拉稀摆带的,终于因体力不支而掉队了!
面对渐渐远去的銮舆,裴文忠心有不甘的重重挥舞着拳头,似乎自己的一切都随着远去的銮舆而消散了!
而此时吴非的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疾速的奔驰颠簸,整个銮舆仿佛马上就要散架了一样,两人在车内被颠得七荤八素,如同处在滚筒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滚来晃去,肚子里翻江倒海,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更要命的是几匹马同样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毕竟刚才是靠着吴非手中钢刀的强力加持才跑出了这个成绩,终究不能持久。随着第一匹马的倒下,几匹马全都轰然倒地,銮舆也来了个急刹车,差点将两人甩出车外。
那伙贼人随后赶到,将銮舆团团包围,吴非和黄公子交换一下眼神,都不觉得握紧了手里的刀剑,他们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手中的刀剑即使杀不了敌人但还可以杀死自己,自己就算自尽也绝不能落入贼人手里受辱!
打定主意,二人反而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
黄公子含情脉脉的看着吴非,嘴角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吴非看他的眼神也没像以前那般异样了,反而觉得他挺可爱的,让人心生怜惜,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但车外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车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快快出来投降,我们头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隔了一会儿见车里没动静,那贼人又喊道:“景王爷,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识相的最好自己乖乖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黄公子没有理会车外贼人的劝降,他默默抬起宝剑,放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之上,对吴非轻声言道:
“能与吴兄死在一处,虽死无憾,但愿来生我们能再遇见,以续此生之缘,来生再见了!”
说罢便要刎颈,就在此时,从窗帘外伸进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执剑的手腕,黄公子吃痛不住,宝剑咣啷落地。
吴非正惊讶间,忽闻身后一阵疾风袭来,自己的双手已被紧紧抓牢,再想反抗已然不能,紧接着又有人上来将他两人完全控制。
两人被五花大绑带出车外,众贼欢呼雀跃,随即有人朝天放了三枚响箭,吴非猜想可能是事先商定好的成功信号,毕竟还有大部分步战的贼兵在与官军交战,意思是说事已成功,可以撤退了!
那赤面虬髯的首领来到二人近前察看,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用手抓住吴非的脸仔细端详,恶狠狠的问道:“你不是景王!你到底是何人?景王呢?在哪里?”
一连串发自灵魂的拷问显示出他的茫然与无奈,吴非见他这样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景王殿下岂是你等逆贼能抓得到的,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贼首气急败坏,正欲发作,却见远处尘土飞扬,阵阵马蹄声传来,一旁的贼人大呼:“官军!官军追来了!”
贼首见此情景,示意将两人扔上马,带领众匪撤离。
不多久裴文忠带领骑兵赶到,虽然刚才掉了队,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追赶,当看到空空如也的銮舆,他的内心彻底绝望了,不禁仰天长叹:“天要亡我!”
在经过一番注定徒劳无功的搜索后,他不得不下令原路返回。
再说吴非二人,被绑在马上一阵颠簸,也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在一处密林里停了下来,随即两人被扔下马,拖行着来到一处山洞之中。
洞里光线昏暗,但随即几支火把便被点亮,将洞里照得灯火通明,闪动的火光映照在贼人们的脸上,显得更加红亮瘆人,如同阎罗殿里的鬼魅一般!
有几个人在小声咒骂着:“真倒霉,让那个狗王爷跑了,再想抓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景王诓骗老子,你知道这样做是什么下场吗?”那贼首恶狠狠的盯着吴非说道。
事到如今,吴非深知说什么都难逃一死,与其卑躬屈膝让人耻笑,不如昂首挺胸慷慨赴死,于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如今落到你们手中惟死而已,老子不怕,要问老子姓名,可以告诉你们,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丘县令手下师爷吴非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