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宋家四个挤到进门处。
那地方低洼积水,解差们又都在门口蹭过靴,搞得那儿全是稀水烂泥。
怎么睡。
没法睡。
“好歹让我娘和姐姐……”宋清杰哽咽了,他和爹爹可以睡在那腌臜的地方,可柔弱的周氏不行,生病的宋清綏更不行。
小少年红着眼,没人帮他说话,大家都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们都恨,恨宋宽,更恨宋清綏。
“清杰,来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宋宽踩在泥里平静地铺着草席,仿佛对冲突争吵充耳未闻,他像老了十岁,头发几夜间就白了大半。
宋清杰明白争论都是徒劳,他无助地低下头,紧紧攥着的拳终是无力地松下来。
楼上,江砚衾恼于吵闹皱眉关了窗,一整层楼只他住着,他坐在窗边,似乎等待着什么。
屋顶传来两声细微的响动,房门开合,一蒙面黑衣闪进来。
雁翎单膝跪地,朝江砚衾递上巴掌大的小本。
本子不厚,每一页都密密麻麻,江砚衾看的仔细,逐字阅览。
“就这些?”看了半柱香,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雁翎汗颜,棘手说:“当年晚钟行宫里伺候的宫人全被灭了口,就连他们的家人都…那夜的火究竟是怎么起的,实在无从下手。”
江砚衾的眼眸逐渐黯淡,合上册子说:“继续查。”
三个字咬的极重,恼怒、懊丧、失望,全含在这顷刻间流露出的淡漠怒意里。
雁翎低头领命,翻身离开。
已是深夜,万籁俱寂,窗外月色如钩,薄暮轻纱般笼罩万物。
江砚衾推开窗,寒风打在他脸上,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悔恨和孤寂的火烧着,他如置身火海。
谁会相信呢,死了的姜辞璋还活着,活在江砚衾的身体里。
三年前,他在孟泠杳的哄骗里清醒的沉沦,他想等铲除文王后给她一切,可步步筹谋、算无遗策,最后竟丢了她。
那夜,他真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昏君,要美人,不要江山。
“三年了。”江砚衾望着月亮,“杳杳,你还会回来吗?”
皎白的月光照不到他身上,月亮不会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