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层层叠叠的阴云挡住,透不出本来的光。
堤坝边没几个人,大家都在街巷里重修自己的房子。
宋清綏把粥递给宋宽,顺势坐到了他身边。
父女两个在空旷的河滩边上坐,眼前的泾河奔流不息,其实它挺美的。
“清綏,你说对了。”宋宽端着粥没喝,风把他鬓边的白发卷到嘴里,他在长久的沉默里率先开口,“他们把贵价的黄黏土换成了便宜干壤,里头填的根本就不是经我手批示的用料,通县的堤坝成了华而不实的空架子,都不用发洪水,恐怕再等两年自己都倒了。”
宋宽扭头看着狼藉,哪里不是千疮百孔,哪里不是满目疮痍。
“就为了银子,”他用湿润的眼眶装着灾民疾苦,在沉痛的悲愤里痛心疾首,他抖着嘴唇,放声大呼:“就为了那些银子!”
有人为了远方的洪水整日整夜睡不着,也有人春风满面的把良心都换成银子装满荷包。
宋清綏吹去粥里的砂砾,波澜不惊的提醒说:“父亲,粥凉了。”
宋宽说:“粥凉了有什么要紧。”百姓的心凉了那才是最要紧的事。
见他没有要喝的意思,宋清綏也不催促,只是盯着奔涌的泾河,说:“堤坝还会再建的,等这次垮塌的事情过了,户部还会拨银子,新上任的水部郎中依旧会在这里建起一座中看不中用的大坝。”
下一次洪水来会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呢,这是难得的机会,有人正借着天灾大肆发财,朝廷的银子又快又稳的流进腰包,他们不会停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