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盯着眼前的草稿纸发呆。

初秋燥热，头顶的电风扇咯吱作响，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血溅五尺的那种。

教室里只有沙沙作响的写字声。

“宋可，你上来写一下这道题。”中年女老师的声音从她腰间的小蜜蜂话筒里传出。

宋可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对上数学老师犀利的眼神，心漏跳了一拍。

“老师，我……”

“怎么了？”数学老师以严厉著称，说话时窄框眼镜反着光，一句话比一句话问得紧。

没写吗？刚刚在干什么？没写还是不会？

宋可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心虚地拽着校服袖口。她看向黑板上的坐标轴和函数，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没学懂。根本没学。

“老师，”身侧响起男生慵懒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困顿，打破了教室里尴尬的安静，“她写完了。”

何让在课桌下甩来一个草稿本，写着潦草的过程。刹那，宋可恍若深渊得救，满眼感激地望向何让。

男生刚好侧了头，好像故意在躲开她的目光。

宋可誊抄完过程，用了不到半分钟。

何让就写了两步，按理说十秒就能写完，但是因为是在黑板上写，为了让字迹更端正，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背后的氛围变得奇妙，同学们莫名地开始窃窃私语。

宋可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把粉笔放进了笔槽，她边走下讲台，边互相搓着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掸掉多余的粉笔灰。

奇怪，老师脸怎么黑了。

宋可正要坐下。

“你们课上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数学老师语气很不好。

话音刚落，宋可听到身边的男生轻轻偷笑了一声。

数学老师把书重重拍到讲台上，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说这是前天题目的答案，重重叹了口气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诫。

我就发现你们班最近的状态不对，你们来到这里的都是初中的尖子生，怎么现在看不到一点学习的劲头？高中数学是难，你们更要认真学，基础很重要……

长达五分钟的絮絮叨叨。

宋可的头垂得低低的，她把手里的草稿纸揉成团，恨恨地扔到何让身上，精准击中他的小腿。

男孩闷哼了一声，很轻，轻到只有宋可听得见。

他趴在桌上的姿势依旧没变，还是那样不可一世的浪荡。

“耍我好玩吗？”

何让听到宋可用生气又害怕被听见的气音质问他，蓦然睁开眼，眉骨微微扬起。

他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她的脸。

碎刘海遮住了眼，看不清神色。

“好玩。”

--

果不其然，大课间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了。在大课间也好，她不喜欢下楼跑操，跑得全身汗涔涔。

开学才一个月就被班主任请喝茶两次，放以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有损她“好学生”“乖乖女”的优秀形象。现在反倒坦然了，她在精挑细选来的学霸里不出色。也不知道是不适应新班级新同学，还是没习惯高强度学习，总之状态一团糟。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教英语的，他们是她带的第二届学生。她对教育有满腔热血，似乎有干不完的劲头。

感觉你还没进入高中的状态。班主任递给宋可一颗糖。

嗯。宋可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我以前也学不好数学，总比别人慢一点。但是没关系，慢一点又怎样，最后能学会就行。班主任循循善诱。

嗯。宋可抿着糖，含糊不清地应道。

班主任又跟她说了很多，什么她以往的学习经历，什么上一届学长学姐的故事。宋可听着有些走神，眼神飘忽到了走廊外。

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泻，经过有疏有密的林间，落地上变得斑斑驳驳。十五六岁的新秋就在什么也没准备好的时候悄然到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班主任激情四射地教育她说学习不着急但是态度一定要端正，问她行吗。

“行”的音正卡到一半，宋可感受到身后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背上的炽热消散了一半。“老师你找我啊？”男生走上前，微微喘着气，发尖沁着汗。

十月，在降温的暴雨未来临之前，南方的初秋堪比盛夏。

跑完操的班级总是充斥着男生的汗臭味，宋可每次都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