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我在医院,同学照顾我。”
“哪个同学?”宋青穷追不舍地问。
宋可只能说:“……李释,我们班班长,这边还有安妤。”
“你让小妤接电话。”
“她上厕所了。”
“那等她回来,给我回个电话。”
没完了,就不该让宋青知道。宋可心里憋着一口气,说出的话都夹了刺:“妈,你到底在防什么?”
“妈妈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的?都说了是同学是同学,你不在家就算了,我同学照顾我都不行吗?”
没有回应,宋可继续说:“真要担心我,你现在就回来,只要你回来,我让我同学马上走。”
而不是在嘴上说些无关痛痒的担心。
电话那头忽的沉默了,久到她以为那信号不好,一度要挂掉,却在犹犹豫豫准备挂掉的前一秒,传来了宋青的声音。
“对不起啊可可,我一直后悔没让你有个爸爸……”
说这些干什么。
“我反对你谈恋爱,是不希望你再遇到那个男人一样的家庭。我年轻时犯了错,像我这样的结果,对谁都不好,对你对我都是……”
宋可听这些话,像在触碰什么禁忌的话题,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既想听下去,又怕听到什么超出认知的信息。
她胡乱“嗯”“嗯”地应着。
宋青从未和她提过“那个男人”,也从把“那个男人”称做她的“爸爸”,也许在宋女士心中,那个男人根本不配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她一直以为宋女士是恨那个男人的,不然怎么会把几乎全部照片都丢掉,把唯一的那一张剪掉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应该很帅吧,起码很高大。宋可小时候仔细端详过那个轮廓,宋女士不高,一米六不到,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大一只,几乎能揽进全部的宋青。
看上去柔情蜜意,感情很好,也不知道怎么落到这样的地步,宋可想。
“可可,我们家庭普通,别牵扯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宋青说,“听话,可可。”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叫她“听话”。
听话,可可。
乖,可可。
好像小孩就一定要听话,一定要乖。宋可听得发麻,耳朵听出茧子,嘴上条件反射地附和着好。
叛逆的心像野草一样,用一句一句要人温顺的话滋养,在心缝中长出,继而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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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运动会曲折落幕,宋可病了一整个周末,还好陈姨在,照顾的得心应手,每天都是营养餐配上医生开的药,一顿不落地看着她吃完。
何让则是兜揽了一大把金牌,和一堆奖励给冠亚军的玩偶,在领奖台上上下下,全场数他最忙、最张扬,说是出尽风头也不为过。
一时间,关于何让跑步的、跳高的、接力的各种视频照片在学生论坛流传着,最出圈的是一张站在领奖台上的图。
照片里,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头发有些潦草地随意扬着,俊朗的五官在恰好一道盛大的阳光里模糊了轮廓。
绿地红道,蓝天白云,领奖台上的青春意气与少年风华。
同他酷拽气场形成鲜明反差的是臂弯里躺着的兔子玩偶,粉嫩嫩一只,看上去颇为可爱。
这张图在论坛以及各种学校小群广为流传,甚至有很多外校的人都拿着照片问里头的帅哥是谁,哪个学校哪个班的,推个微信之类的。
连躺在病床的宋可都看见了这张照片,安妤发来的,她乍一看都没认出来这是何让本尊。
可可爱吃巧克力:好帅,哪个班的?
安大美女:何让啊,你的宝贝同桌。
安大美女是安妤的ID昵称,不久前才改的。原先叫做“安安是个小仙女”,最近在李释从来不冷场的捧哏下,安妤逐渐狂妄,于是把昵称改成了毫不掩饰的“安大美女”。
可可爱吃巧克力:他有这么帅?
三个小黄人问号。
然后宋可注意到了照片里的粉色兔子,恍然想起那天何让突然抱着这样一个玩偶问她喜不喜欢,喜欢就送她了。
她说不要,她不太喜欢兔子,小时候吃麦当劳儿童套餐送兔子玩偶,她都会拿过去给隔壁桌小孩的。
可可爱吃巧克力:有没有许易照片?生病的不凑巧,没法一睹我们许易叱咤赛场的芳容。
然后宋可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