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温然会有骄矜的一面吗，

会用那双藏着云雾般的眼睛朝他横过来，耍着些小脾气，见他过来，就不轻不重的“哼”一句。

半抬着脸，露出初见时那截雪白的下巴，见他呆在那里不动，眼里又含着些鲜活的怒气瞪过来。

光是这样想着，江时都被可爱的心肝一颤，似乎有只小猫翘着脚用淡粉的梅花垫在他心中轻踩。

他整个人简直都要融化成一汪水，水里清晰的倒映出温然的影子。

手下擦着头发的动作无意识的一重，温然整个脑袋都向后倒去。

江时忙收回手，把毛巾放到一边察看温然的状况。

“没事吧”

温然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有什么事，只是被他刚才那一下弄得有些发蒙。

倒是江时，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怪怪的，情绪不太对劲。

温然扭头看他，捕捉到江时脸上一闪而逝的遗憾。

他在遗憾什么？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人是在遗憾他没有向他发脾气。

他还没有说话，江时率先开了口。

修长的手指从温然柔软的发丝中穿过，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

“温小然，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深邃的桃花眼盯着他，眸中满是了然和关心。

温然一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下。

他抿了抿淡粉的唇，清楚的看见那双深邃眼睛中的关切。

不开心…么

温然觉得自己今天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放空的时间久了些。

他张开嘴，想要说自己没事，声音却阻塞住似的，酸痛的，连带着眼眶都热起来。

没有缘由的，很奇怪。

温然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外面的雨还在下，有雨声传来。

他总是会想起初中时的那场大雨，潮湿的水汽，弥漫了他整个青春期。

连绵的雨季，湿冷的空气，雨声风声车辆爆炸声。

这是他藏匿于唇齿间未曾对任何人付诸于口的生长痛。

温然很少讨厌什么东西，从父母去世起讨厌的东西就更少了些，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再纵容他。

除了大雨。

有雨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冰冷的面颊滑落。

温然疑惑的扭头看向窗户，窗户关的很紧，并没有雨飘进来。

那怎么会有雨落下来。

他扭回头时，径直撞进江时的眼，那双眼里满是惊愕和…心疼。

温然在那双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

一张苍白的带着泪的脸。

泪？

原来是他自己在流泪。

避开江时伸过来欲要帮他擦泪的手，温然抬手毫不犹豫地抹去了滚在面颊上的透明泪水。

“好像有东西进到眼睛里了”

温然半敛下眸，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常的说着。

江时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几秒钟后，他收回自己的手，自然垂落在身侧。

他勾起嘴唇，桃花眼里的情绪散的干净，只轻轻的笑。

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温然。

“风大，很容易被迷住眼睛”

“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温小然同学”

江时凑过去，声音是天然的低哑，尾音却微微上扬，显出几分欢快。

他在温然面前更多的是这副样子，满是朝气蓬勃的满含着生气。

像是阵雨后天边出现的热烈的太阳，把潮湿的水汽蒸腾的干净，却也不会让人感到过分的灼热。

温然看着他，沉默了瞬。

忽的勾了下唇，再轻不过的笑了下。

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也看不见江时眼中的自己。

黑发白肤的少年面色苍白，瓷白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透亮的眼睛含着湿漉漉的水光，微扬起脸看他。

江时的喉结不易察觉的轻动了下，眼神近乎怜爱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心里涌动着的疯狂情感，满足着的贪婪，有一道声音轻轻的响起，诱惑着他。

他好喜欢现在的温然，像是被外面滂沱大雨打湿的花，花瓣是透明的水色。

又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苍白着的象牙色，似乎轻轻一推就会碎成千片万片。

而他是唯一的见证者，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