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境间不容发,不必迟疑。
一双乌沉沉的凤眸聚拢凌厉,薛纹凛站在盼妤身前轻音冷淡替她发声。
他一手虚虚握拳在背,半个肩膀将盼妤阻拦身后,确有一副主心骨的姿态和气势。
这样便好。那女人二话不说点燃了手中引线。
盼妤:“......?!” 再没其他前戏了?
她来不及宣口愤怒,霎时被头顶笼罩的阴影夺去注意力,视线遽然错乱了焦距。
眼前白茫茫模糊一片,盼妤只模糊判断,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截冷白如玉的肌肤正从襟口隐约泻出。
玄色袍、白衣襟,很像薛纹凛素来爱好。
她深吸口气,兀自愁闷这男人过早撤掉伪装,偏偏萦绕不散的冷香正撩动鼻翼,令她沉溺昏沉。
轰隆——
撼天震地的裂动近在咫尺,一声接一声不绝。
“凛哥......”盼妤的呼唤禁不住地颤抖,既有担忧同时混杂着道不明的心情。
久违了的主动怀抱伴随着入耳轰鸣重重攻破她的心房,为那片干涸已久的浅薄情缘带来一点甘露。
盼妤被揽肩横倒进台阶下幽暗的角落,仰面骤然翻转的余光里,灰黑色粉雾漫天飞舞,壁灯被扑灭数盏,室内光线也愈加昏暗。
她缓缓摆正视线,脖颈自然偏歪,侧脸几不可察地蹭动摩挲。
那里有几段散乱在男人侧际的发丝,柔软顺从地遮掩住耳廓,令她只觉多余和厌烦。
“你......咳咳,不要乱动。”
她听到男人夹着咳嗽的轻叱,眯眼反问,口气还异常乖巧,“我哪里动了?”
耳侧继续传来咬着牙的低哂,“哪里?所以那不是你的手?”
盼妤这才讪讪地红了脸,自己那双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正紧箍着男人腰际,力气大还坚决不撒手。
可即便这时问了话红了脸,女人的姿势动作也没改换半点,十足在说,我承认错误,但就是不改。
薛纹凛的下颌正抵在盼妤肩头,只虚虚触靠不敢用力,腹下又特地截留三寸身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避忌守礼。
恰逢生死难际,不管身体力行还是内心底,薛纹凛以为自己那瞬间对盼妤的保护尤可理解,和余情未了完全不用扯上关联。
他原不曾想盼妤还有心思乘乱胡作,以为大约慌不择路才肢体冲动不协调,如今醒悟是自己天真。
“还有时辰发愣?快松手!”薛纹凛当即又叹声气,窄腰上顶双掌撑地,侧首一味盯着眼前的墙缝。
他只余叹息并非不着急,而是清楚盼妤的意志从来只随自我转移,由不得多劝。
别看她时而表现得似很依赖自己做决定,实则冲动时闭眼不含糊,想对着干时恐怕也不得犹豫。
唯一条大约真挚,是她的追悔和歉意。
那些旧日往事早被盖棺定论,“薛纹凛”此人于今日西京王朝的影响,犹如西沉落日可忽略不计。
盼妤不会看不出,顾梓恒虽继承“摄政王”意志,但对自己的维护多出于个人情感而非公义。
这个时代的臣子,对年轻君王的效忠毋庸置疑,她完全没有耿耿于怀的理由。
至于她何以非要固执掀破过往,或许是出于愧疚,也可以想挽回情谊,这些,薛纹凛都懒得揣度。
真心释怀是一码事,一切都不合时宜才是正理。
轰鸣声毕,周遭除了乱糟糟的脚步已渐渐恢复安静,薛纹凛入耳听到不远处女人们时而兴奋又仓皇的窃窃私语,而头顶那断龙石处全无动静。
若真有圈套,相信以顾梓恒的清醒冷静必能分辨出险境,只盼他届时不会因其他人安危而意气用事。
“松手便松手,我如今听话得很。”
薛纹凛刻意不想与她对视,听罢这理直气壮的自夸仍是禁不住地冷哂。
所谓“听话得很”的作为,便是主动将二人送至这密室挣扎生机?
可薛纹凛又转念想通,当时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难免对金琅卫过分信任依赖,而轻视密室本身潜藏的危机。
两人姗姗走到众人身后,眼前所见令薛纹凛皱起秀眉。
灰雾沉淀为白黑相间的粉末铺满地面,众人面前的墙面被炸开一个黑洞,洞口幽深不望尽头,没有半分大家所期盼的光源。
井口沉入地底,这墓室一墙之隔当然不能是河堤外,但何去何从又变成一个难题。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