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回到房中后,几个弟弟得知他归来,一同结伴来看望他。温韬有六个儿子,只有长子温恪与次子温怀是嫡子,剩下的四个儿子都是庶出。温恪颇有乃父之风,好武尚勇,行事毫无拘束,唯利是图。此次盗墓之事,他是极为赞同的。温怀的四个弟弟也在军中任职,但在长兄的威压之下,都是碌碌无为,难有出头之日。
温恪是嫡长子,继承温韬之位本无悬念。因为温怀不通军略,又常年在外游历,所以温恪一直觉得,他对自己毫无威胁。虽然温恪对几个庶出的弟弟颇为严苛,但对温怀还算不错。
但自从温怀被皇帝赐婚,成为驸马之时起,温恪就日日不安。他既担心父亲废长立幼,也担心皇帝插手,会强行任命温怀为关中之主。所以这一年来,他趁着温怀在洛阳为质,一直在温韬身边离间二人。
温韬的几个庶子惧怕长兄,所以一向与温怀亲近。温怀见到弟弟们,温暖的亲情让他心中抑郁稍减。温怀给弟弟们讲起了洛阳的见闻,又拿出自己亲手做的华容道、鲁班锁等小玩具送给弟弟们。温怀最小的弟弟才十五岁,正是好玩爱动的年龄。他对这些东西极为喜爱,就缠着温怀教他。温怀拿起这些玩具,耐心的将玩法一一展示给弟弟们。
正当兄弟几个其乐融融的时候,温恪来了。弟弟们一见温恪,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唯唯诺诺的上前拜见。温怀心知大哥对他的戒备之意,站起身来淡淡说:“小弟见过大哥!我刚从父帅那里回来,本想去拜见大哥。正好弟弟们来看我,就耽搁了。不想大哥竟然亲自移步过来,真是愧不敢当啊!”
温恪脸色有些阴沉,他挥了挥手,四个弟弟见状,连忙告辞离开。温怀脸色一沉,问道:“大哥这是干什么?弟弟们正在跟我说话,为何要赶他们走?”温恪生气的说:“二弟你好糊涂!我刚才碰到隋先生,见他脸色难看,一问之下,才知道你骂了众将。”
温怀不屑的说:“怎么,他们竟然去找大哥抱怨了?我骂他们又没有骂错,这群人简直如同蠢猪笨牛。为了那些装裱之物,竟然把书画都给撕毁了。也不动脑想想,那些书画何等名贵,才会用上好的贡品绸缎来装裱?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这不是买椟还珠么!”
温恪说:“我不知道什么毒什么猪!我只知道那些东西,换不来关中的军心!父帅费尽力气,不计毁誉,这才笼络到众将的忠心!你以为父帅和我就愿意去盗墓吗?我们就不怕后世唾骂么?”
温怀摇了摇头说:“大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终究是做了!现在还不知道此事的后果,但温家的声誉是彻底完了,我真为你们的短视而羞愧!”
温恪这次来,既气愤温怀破坏了父亲对众将的拉拢,也想趁机将他逼出家门。温恪脸色铁青的说:“二弟,你平日在外游历,从未对温家做过丝毫贡献。温家的声誉,难道就靠你那所谓的贤名来支撑吗?原本我还觉得,你在外见见世间百态是好事。所以你遇到麻烦,我没少出手帮你,也命令属下多多帮你。否则,你行事会那么顺利?你那些贤名,有多少是我帮你挣回来的?可现在看来,你真是辜负了父亲和我的一片苦心啊!”
温恪顿了顿,又阴阳怪气的说:“我知道,如今你是皇上选定的驸马!只等着为祖母守孝期满,就可以迎娶公主过门了。咱们温家,现在可是缺你不行啊。父帅现在对你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怕惹得你不高兴,拒绝了皇家的婚事,陷温家于困境。可是,你知道我和弟弟们,平日里为温家付出了多少吗?你在外游玩之时,我们正在带兵训练!你陷在长宁公主的温柔乡里,我们正带兵跟契丹人打仗!二弟,你没为温家的基业做什么贡献,却能因为玩出来的贤名,成为皇家的驸马!我整日为了温家费尽苦心,为家族的基业流血流汗,到头来却是令你羞愧?如今你贤名在外,又是皇上的爱婿,将来恐怕这温家之主,也难逃你手吧?到时候,还请二弟高抬贵手,给我留条活路啊!”
温怀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温恪说:“好啊!大哥你终于说出心底的话了,你不就是担心我这驸马的身份吗?你放心,这温家的基业只要存在,那就永远是你温恪的!我温怀对天发誓,如果我有染指温家之主的心思,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大哥,这下你满意了吧?既然你们看不惯我,我也无法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那我这就离开温家,从此绝不再回长安一步!大哥,请你转告父帅,皇室的赐婚我会如约履行,让他放心吧!我不会让温家因此为难,更不会辜负长宁公主的情义。到时候我就留在洛阳了!这是我为温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干!母亲那里,还望你好好尽孝,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