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诞生并行走于世的过程,方才是生命诞生于世界的价值本身,而【生命诞生,以不同的方式行走于世,最终迎来共同的死亡】的过程。
这便是【命运】。
【命运】既由自我所创造,也由【世界】的运转所影响,不仅仅要靠个人的努力,也会因为时代的不同、自我创造与【因缘】而导向不同的过程。
正是因为知晓了这一点,名为吉尔伽美什的男人没有因灵药被偷走而感到失望与暴怒,而是为此开怀大笑。
大笑着【由自己的愚蠢而缔造出来的命运】,大笑着【即便是旷古烁今充满才能与智慧的存在,也会因为自己的才能和智慧而见不到浅显无比却随处可见的事物】。
——所以,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等待着什么呢?
曾经统治乌鲁克、伟大而睿智的贤王吉尔伽美什,在等待【命运】的降临。
因为命运如同水流,时而汹涌澎湃摧枯拉朽,时而如同溪流般缓慢流淌,缓慢,缓慢,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无尽的海潮步步前进,可完全相反的两者,终有一日殊途同归。
因此,只需要等待命运到来。
“……那个【异邦人】真的死了吗?”
吉尔伽美什闻言睁开了自己的眸子,越过仍旧单膝跪地的远坂时臣,将紧紧将蓝宝石握在怀中的幼童与此时的神态映入自己的眼帘。
“他只是睡得比较沉。”
远坂樱张了张嘴,“只是睡得比较沉?”
“如果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说,他现在正处于梦游的状态啊。”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上扬起了愉悦至极的笑意。
“正因为身体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灵魂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也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只是比起普通的梦游而言,闹得稍微有些大而已。”
“稍微有些大……”
“在本王看来,大概只是【梦游者拿起了枪】的那种危险的程度吧,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梦游者拿着炸弹】的程度了。”
吉尔伽美什接着笑道。
“如果炸弹爆炸,那就必然肯定造成不小的危害,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保证炸弹不会爆炸,在炸弹爆炸前先拿枪杀死【拿着炸弹的梦游者】,就理所当然了。”
“那、那要怎么才能叫醒他呢?”
贤王不假思索道,“只要有爱的话就没问题。”
“啊……!?”
远坂樱与远坂时臣脸上那不知所以与震惊的表情实在很有意思,哪怕是乌鲁克的贤王也因此而不得不拍着扶手大笑起来。
“本王就是想要看到你们脸上这种【明明事情如此复杂,解决问题的办法却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冲击感与震惊感,所以本王才愿意浪费了那么多的财宝,为你们等待了那么久的时间啊……哈哈哈哈哈哈……”
远坂樱只是为此而愣了愣神,却也只是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开始按照吉尔伽美什的说辞认真思索起来,很快便适应了吉尔伽美什拿自己的反应来取乐的行径和举动。
毕竟她见过更加难以捉摸的胡言乱语,也见过更加无法理解的举措。
倒不如说——
这种表现倒是更让她【习惯】,也让她感觉吉尔伽美什的说辞意外地具备【说服力】。
“只要有【爱】就没问题……也就是说,只需要有【爱】,我们就能够叫醒他吗?只要能够将他叫醒,事情就不会变得越来越混乱,变得越来越差了,是吗?”
贤王的玩世不恭便在瞬间便平静了下来,“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这样。”
“爱……”
“爱是爱情、爱是友情、爱是亲情、爱是自我、爱是接受、爱是容纳、爱是奉献、爱是仇恨……爱因人而生,爱因人而失,爱因人而明,爱因人而异。”贤王回应道,“只有你经过思索,经过考量才能知道【爱】是什么。”
“……只有我自己才能知道?”
“没错。”
吉尔伽美什终于从自己的王座中站起身子,越过远坂时臣,越过远坂樱,来到甲板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仍旧将自己视为【眼中钉】的狰狞龙魔。
“正因为对于人类的爱变得扭曲,所以扭曲的爱在抵达极境以后就成为了恶本身,所以想要真正的击败【扭曲的爱】,那就必须心怀【真正的爱】。
以单纯的暴力去消灭【扭曲的爱】,那【扭曲的爱】就会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