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来的，总是要来。

这是这三年以来，皇上最盛大的一次皇陵祭祖。

如今没了太子，元牧辰就是身份最高的皇子，跟在皇上的身后。

叶鸢鸢的身边更多人照拂，生怕她和孩子有什么不善。

厚重的亲王妃衣裳，让她连跪下起身，都有些缓慢。

但不管是皇上还是如今陪在皇上身边，代后行礼的德贵妃，都会慢慢地等着叶鸢鸢的动作。

可见他们对辰亲王府的喜爱之情，让大臣们的心中都有了定数。

祭祖之后，皇上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在万众瞩目之中，便要宣读立太子的诏书了。

众人全数低头而跪，人人的心中都思绪万千。

“朕今日祭祖谒陵，是为天启永世之修，承立太子，望祖宗承恩，予朕希冀：

自古以来，皇位传承，关乎国家社稷，系于百姓安乐。故先帝立太子，以安社稷，定国本。今朕学慕先帝，承先帝之志，册立太子，以继大统。

朕之五子元睦嘉，聪明睿智，德才兼备，为人仁厚。自幼受教于名师，熟读经史子集，深谙国家大义。曾随朕处理政务，见解独到，深受朕之赏识。今册立为太子，以继承大统。

朕望太子能以国家为重，勤政爱民，敬天法祖，光大我朝。恪守先帝之遗训，秉持中庸之道，调和阴阳，致中和。敬畏天地，尊崇圣贤，以德治国，以仁爱为本。与外修好，与内安民。

特此诏告天下。”

皇上浑厚的声音，在祭台之上久久回荡。

下头跪着的臣子们，也始终低着头，在如此肃穆之境下不敢多言。

叶鸢鸢的心头，却震惊无比——

竟不是元牧辰，而是嘉王？！

可想想也是，嘉王从前虽好似心思不在朝政之上，但此次独孤雷和夜凌王的事情，他却做得格外漂亮。

就算是最后定了的罪名，也是公允而宽厚。

而且不管是元牧辰还是嘉王，都是德妃的孩子。

皇上立德妃为贵妃，代皇后之礼，自然可以是为了给元牧辰铺路，也可以是为了给嘉王铺路。

久久的沉默之后，皇陵的钟声响了二十四。

臣子们才站起身又跪下，三拜皇上与太子。

——

转眼，就到了冬日京中第一场大雪的时候。

太子监国两月，朝臣们都说他是个仁厚有德，处事有方之人。

德贵妃也被正式册封皇后，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十二月为太子选妃，京中繁花似锦的热闹起来。

辰亲王府，也越发热闹——

不仅仅是因为如今的辰亲王乃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更是因为在一场初雪之后，叶鸢鸢的胎像就发动了起来。

叶鸢鸢不是头一次见人生产，但难免心中紧张。

其实早前平潮就和她说过，这一胎瞧着是个女儿。

元牧辰是喜欢女儿，早早就备下了稳婆与医女。

如今时日发动得比平潮预计的日子晚了几天，反而叫元牧辰紧张地连朝都不去上，同太子请了好些日子的假，干脆在府中陪着叶鸢鸢。

晨间叶鸢鸢的肚子就开始疼起来，可到了晚间的时候还未生出来。

人人都说，从未见过元牧辰那般紧张的模样。

他不仅自己紧张，还一会儿一封信送到宫中，惹得皇后娘娘也紧张了起来。

若不是皇上拦着，她只怕要亲自来辰王府瞧瞧叶鸢鸢。

偌大的京中都知道，今日是辰亲王妃的生产之日了！

直到子时，叶鸢鸢别说喊叫了，连呜咽都快没了力气的时候，稳婆才大喊一声：“出来了，要出来了！王妃娘娘，咱们再最后使一把劲啊！”

这声音没吓着叶鸢鸢，反而叫外头的元牧辰差点儿冲了进来。

还好叶鸢鸢早让摘星和捧月在门口挡着：她见过女子生产的模样，也知道元牧辰是怜惜她。可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她仍旧想做元牧辰最妩媚，最明丽的那个王妃呀！

“呜哇！”

当孩子的啼哭声响彻整个辰亲王府的时候，一向顶天立地的元牧辰，却将自己的身体轻轻地靠在了一旁的门扉之上。

“鸢娘——”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蜜意柔情。

叶鸢鸢此刻几乎已经累到虚脱，若不是口中含着上好的千年参片，她怕是直接就要睡过去了。

朦胧之间，好像听到了元牧辰在叫他。

“王爷——”她也轻轻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