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当天荣娘就病倒了,而且很严重,连药都喝不下去,一吃东西就开始吐。
被狗咬过的地方他们已经找大夫处理了,可张言言还是不放心,这里没有狂犬预苗,就这么随便处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卓怀准一直沉默不语,倚在门框看她忙活,张言言见他眉头几乎拧成一条线,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她?”
“没有办法。”
“可是......”
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这儿快就凋零了?
荣娘躺在床上,昏迷之中犹在喊着小阿准的名字,听着实在让人揪心。
张言言抬眼看向卓怀准,犹豫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把小阿准接过来,让他们母子见一面吧?”
“卓府不会放人。”
说得也是,可荣娘未免太可怜了,不过她同时也有疑惑,怎么荣娘一回来就病得这么重,而且看起来似乎快不行了,难不成是他的梦加快了进度?
她疑惑地看了看卓怀准,见到他一脸面无表情,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已经意识不清的荣娘,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恐怕卓怀准也一样吧。
“要不我再去把大夫请回来?”
“没用的。”
“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张言言正准备起身,荣娘突然清醒过来,她打量了房间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似乎有些失望,“言言姑娘,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来看看你。”
“我怕是不行了。”
荣娘挣扎着坐起来,张言言赶紧走上前扶着她,见到她忽然有了精神,眼睛尤其明亮,心中“咯噔”了一下,她这恐怕是回光返照。
“荣娘,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熬不过去了。”
荣娘叹息一声,见到张言言面容悲切,反而出言安慰她,“言言姑娘,你也别为我伤心,我生来就是个苦命的人,这一去,也算是解脱了。”
“荣娘,你别这么说。”
荣娘看向远远站着的卓怀准说道:“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不过这位公子我看着眼熟得很,每次见面都觉得亲切,倒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
张言言去将卓怀准拉了过来,往荣娘面前一推,“那你就把我们当成亲人,把他当成你的孩子。”
荣娘被她逗笑了,不过还是仔细看着卓怀准的脸,“刚见面时我便觉得公子和阿准长得有点像,要是我的阿准长大以后也能这样,我在地底下也能安心了。”
听到她这话,卓怀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他的身体却紧绷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握紧,青筋暴起,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张言言推了他一把,可卓怀准还是没说一句话,她只好走上前去说道:“别这么说嘛,你会好起来的。”
“言言姑娘,谢谢你们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已经很开心了。”她的目光落在门口,“阿准,孩子,娘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
张言言见她这样,鼻头发酸,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忽然,荣娘眼睛直直地看向半空,柔柔地笑了起来,“爹,娘,你们来接荣儿了么?”
张言言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她急忙朝荣娘看去,只见她伸手虚空一抓,又喘了几下,随即身子一挣,头一歪,人再不动弹了。
“荣娘。”
她连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张言言又推了她一把,荣娘还是没有一点反应,看来已经去了。
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那一年,荣娘就是这么一个人,悄无声息在这间房子里孤独地去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