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言端着药走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卓怀准一个人了，她伸着脖子朝两旁看了看，还是没见到夏倾初人影。

“倾儿呢？”

卓怀准自嘲般笑了笑，眸底满是讥诮，“走了。”

倾儿虽然来看他，可是满心挂念着秦沐阳，见到自己醒过来，话没说两句两句就走了。

看来他此刻心情不妙呀，张言言不再多说什么，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碗递到他面前，“喝药。”

卓怀准看都不看一眼，“先放着。”

“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放凉了没有药效了。”

卓怀准嗤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呢。”

张言言撇了撇嘴，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用嘴不住地吹气，试图快点让药凉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隔着碗她都能感觉到温度适中了，这才递到他眼前，“这回能喝了吧？”

“不想喝。”

哟，明白了，心情不好，闹脾气了。

张言言瞅了他半天，见到他面无表情地靠在床头，对她的谴责熟视无睹，忍不住抱怨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吃药还要人来哄。”

卓怀准抬眸看着她手里的碗，“我这伤自己能治，喝什么药。”

“大夫说你失血过多，喝药恢复得比较快嘛。”

卓怀准皱着眉头不说话，张言言打量了他两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害怕喝药吧？”

卓怀准眉头微蹙，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推三阻四。”

“不是怕喝药，是厌恶。”

张言言见他眉宇间果然满是厌恶，连嘴角都沉了下去，看起来还真像是有故事。

她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凑得更近了，干脆坐在床边，“为什么呀？”

卓怀准看着她脸上满是好奇，没好气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厌恶。”

当年娘病重，那间小小的房间就是一直充斥着这样的味道，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浓稠的汤汁里，为了求得那些药，他不知看了多少脸色。

可是结果呢，娘还是走了。

张言言见到他眼中莫名的悲伤，她从没见过他显露出这种情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抿了抿嘴唇，把碗稍稍往前凑了凑，“喂，你给点面子行不行，我可是熬了大半天呢。”

卓怀准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刚刚才出去。”

张言言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都没眨一下，“我不是要照顾你嘛，这才让厨房的伙计帮忙看了一会。”

她把碗递到卓怀准的嘴边，“你捏着鼻子灌进去，尝不出味道的。”

卓怀准抬眼看她，眸中深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张言言无奈了，正准备把手收回来，谁知道他突然低下头，就着她的手把一碗药喝光了。

这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张言言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苍白的脸，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卓怀准沉默了一下，盯着她手里的空碗看，“黄鳝粥。”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做。”

口气淡淡的，隐隐带着一丝丝的理所应当。

张言言撇了撇嘴，他受了伤，帮他做点吃的也没什么，可是特意点黄鳝粥怎么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黄鳝粥......

她终于回过味来了，拿眼瞪他，不至于吧，就一碗黄鳝粥的事，他记恨到现在？

“你不会吧，就因为一碗黄鳝粥，你还记着呢？”

他当然记得。

当初他一口都没能尝，她就火急火燎地拿去讨好秦沐阳，别以为他轻易就能忘了。

卓怀准嘴角微微一翘，眼眸染上一丝嘲讽，“我当然记得。”

张言言不满地嘟起嘴，嘟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呀。”

卓怀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说出来的话却冷若寒冰，“我当然记仇。”

他的眼眸缓慢地转了一下，盯住她的眼睛说道：“你得罪我的事，我一笔一笔全记下来了。”

张言言气坏了，这人......自己现在还在照顾他呢，居然就跟她算账起来了。

“那你以前还欺负我，我都没找你报仇。”

卓怀准看着张言言忿忿的神色，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