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子夜时分，张言言突然坐了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垫着脚尖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静谧的夜里，再轻微的响动听来也有两分响亮，张言言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没见到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卓怀准房间。

房间还亮着灯，她贴着门板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这才轻轻推开房门，里面果然只有卓怀准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把门关上，慢慢走到卓怀准的身边，虽然已经服用了碧霄花，可他还是没有一丝好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的缘故，他的脸色甚至更加黯淡了。

一股酸意直冲上鼻尖，张言言揉了揉眼睛，坐到床边，盯着卓怀准看了半晌，发现他的确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化，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当真只能这样了么？

她呆呆地坐在床边，心里仿佛结了冰一般，没了说话的力气，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专注地看着他。

看着他平静的面容，似乎能看到他们的曾经。

当年卓怀准像是一块冰，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他的寒气，除了夏倾初，他从来没给别人好脸色，为此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不过卓怀准是对的，她从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另有目的，就算她对他好，也是为了讨好他，保住自己一条小命，没想到却这样误打误撞地走进他的心。

张言言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他的脸，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眉眼，像是认真感受着什么，又像是要把他的模样记到心里去。

“卓怀准，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张言言躺在他的身边，却觉得他身上有些冷，她把手一伸，把卓怀准抱在怀里，这样的话，他应该会暖和一点吧。

阳光透过窗台，在地面洒下一块光斑，躺在床上的张言言动了两下，只觉得自己身边热得厉害。

她睁开了眼睛，见到自己抱着什么东西，定眼一看，是个人。

她吓得一下清醒了起来，意识渐渐回笼了，昨天晚上她跑来找卓怀准，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抱着他睡着了？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有些热，有这么个大活人睡在身边，可不是热么。

不对，他是热的么？

可是昨天的时候他还凉得不像话。

张言言心头一阵猛跳，伸出手去，刚碰到卓怀准的身体，指尖便传来了他的温度，还真是暖的。

忽然，头顶传来一个略显得沙哑的声音，“醒了？”

张言言只觉得头皮发麻，微微抬起头看了过去，见到卓怀准果然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儿眼里含着笑，正看着自己。

“你......你醒了？”

“醒了。”

张言言坐了起来，伸出手在卓怀准的脸上戳了戳，“痛么？”

“你不是在做梦。”

多天的梦境终于成真，张言言露出了这么些天第一个毫无阴霾的笑脸，扑上去将卓怀准抱在怀里，却听到他嘶了一声，吓得她赶紧放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你身上有伤了。”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卓怀准多想抱一抱她，可他却全身动弹不得，只得含笑看着她，“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张言言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他又哭又笑，卓怀准一脸无奈，这回他是真觉得疼了。

可张言言这会儿正激动呢，哪里顾得上他，哽咽道，“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夏倾初端着药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张言言伏在卓怀准身上哭，吓得心都凉了。

“言言，三师兄他......”

卓怀准抬眼看向她，夏倾初心中顿时狂喜起来，原来三师兄已经醒了么。

“三师兄，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她边抹着眼泪边看向卓怀准，“你以后不能这样吓人了。”

张言言见到她进来，赶紧坐直了身体，不好意思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幸亏是倾儿看见，若是旁人看见，她简直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