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木棉市进入初夏。

其实，本来高佳毅上半年结课之后就可以不来学校，只不过是想多陪陪她，顺便再和篮球社那帮人多打几场比赛。

好像不管什么学年，“毕业”这两个字都充满了情怀和不舍，尽管是高佳毅也不能免俗。

也是在这个四月，高佳毅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圣马丁的unconditional-offer，并开始准备留学签证。

外头是非典肆虐的满城风雨，学校里则充满了毕业前夕的离愁，在这双重的压力下，让夏沐晴朗的心情也连带着蒙上了一层阴影。

高佳毅拿到offer那天，夏沐正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画设计图。

看着他摊到面前的offer，夏沐提着笔盯着看了好半晌，知道自己应该替他感到高兴，可预料之中的事情，很难高兴。

而且，这也就说明了，他提前出国的计划，雷打不动。

夏沐幽幽叹了口气，微蹙着眉头看着他，很勉强地道了句：“恭喜啊！”

一句“恭喜”道出了一股子幽怨的感觉，听得高佳毅眉尾轻挑：“你这什么语气？”

说话间，高佳毅弹了弹她的额头，顺势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我不过是提前一年过去，对我这么没信心？”

夏沐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闷闷不乐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一年时间好长而已......”

“你看，1年12个月，365天，一天24小时，一小时60分，一分60秒......”

她念这些数字，本意是想表达一年的时间过得好慢，结果高佳毅却接话道：“那一年一共有多少秒？”

夏沐：“？？？”

“我哪儿知道......”莫名其妙，这么庞大的数字，让她怎么算？而且，那是重点吗？

结果，她话刚落，高佳毅便动作自然地取过她手里的笔在纸上算了起来：“365天乘以24小时等于8760小时。”

“8760小时乘以60分钟则是525600分钟；而525600分钟再乘以60秒，即等于31536000秒。”

等计算完，高佳毅用笔点了点秒数的单位道：“所以，你只要等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就能见到我了。”

“......”夏沐无语地抬眸睨了他一眼：“高佳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掐死你哦~”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给她来一箩筐的软话情话吗？无缘无故的给她做什么数学题？

神经病！

她的心思，高佳毅很清楚，所以，没等她撇过脸，他便伸手将她搂过来啄了一口。

手里的笔慢悠悠地将“31536000”这个数字圈了出来，声音贴在她耳边轻道：“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在山顶说过的话吗？”

图书馆里静悄悄一片，高佳毅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夏沐依偎着他，心情莫名平静下来，不由也低声反问：“什么话？”

“牛郎和织女虽然每年都能见，可他们却注定一年只能在那一天相见；而至于那些一年都见不上一面的人，只要熬过了相思之苦，就能永远在一起。”

“相比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面，我们这一年根本算不了什么。你觉得呢？”高佳毅边问边低头嗅着她的发香，嘴唇在她额头轻轻摩挲着。

“......”

是了，她想起来了，他是说过这些话。

可是......

“那万一我没考好？又或者没录取怎么办？”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意外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这不是还有时间吗？等你这学期上完课，我来检查一下你的英语，另外，作品集好好用点儿功，一定没问题的！”

高佳毅的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却听得夏沐满脸惊诧：“高佳毅，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

一直以来，他不是骂她白痴就是嫌她笨，想当年还嘲讽她一定考不上星海，今天这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

然，被蒙在鼓里的夏沐并不知道，高佳毅其实知道她一向不自信，但胜在够倔，所以当年他才会用激将法将她激到星海来。

现在事过境迁，她已经和当年不一样，现在的她更需要肯定和鼓励。

只是，高佳毅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他太了解她了，甜头只能给一点，多出一丢丢她尾巴都要翘上天。

*

要走的人，日程已提上，而被留下的，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