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泥土。
伽罗呼吸微窒,迅速将他右手捧在手里。
掀开潮冷的袖口,看到腕背上一道细长的伤口,血迹尚且温热。这袭与血同色的外袍下,不知还隐藏了多少伤处。
伽罗喉头涌起热意,仰头,对上谢珩的目光。
刀削般的脸颊上溅了血迹,愈见沉毅,冷凝的眉目稍露柔和,低声道:“哭什么?”抬起左臂想抚她脸庞,却皱了皱眉,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旋即向战青吩咐道:“先去处理伤口,尽快歇息。宋敬玄交黄将军看守,附逆的头领按律法惩处,旁人从轻发落。”
战青拱手应是,见后面黄彦博身旁的中郎将过来,遂瘸着去商议。
谢珩右手带血,左臂剧痛,没法给她擦泪,只低声道:“此处风大,回屋再说。伯岳呢?”
“他和外祖母在一处,正给伤兵送药。”伽罗竭力克制情绪,拿衣袖擦去眼角湿痕,同谢珩返身上山,又问道:“殿下伤得不轻,要不要召军医过去?”
“不必。”谢珩扫向道旁观中聚满的重伤残兵,“给他们救命要紧。”
激战过后,宋敬玄被俘,随同作乱的数位都督或是伏诛,或是被擒获。局面已定,他不再忧心,同伽罗回到石门观内,待伽罗取来药箱时,已单手脱了玄色外裳。那衣裳染了许多血迹,在寒风中冻得略微僵硬,他随手丢在地上,看到数处破损的中衣,皱了皱眉。
两层防护之下,他倒没添多少新伤,只是铁甲沉重,拼死力战,颇为疲累。
右手腕的伤瞧着骇人,其实不算重,让他忧心的是左臂。
那条手臂被重箭射中过,虽未能穿破里面的金丝软衣,劲弩铁箭携带的力道撞过来时,也令他半边手臂发麻。乃至后来追着宋敬玄,虽咬牙竭力拉满了弓,那条手臂却颤抖不止,险些令他射箭失去准头。
此刻,左臂似乎真的是废了。
屋里陈设简单,他在内间榻上坐稳,伽罗已脚步匆匆的抱着药箱近来,先帮他把右手腕的血迹擦干净,继而按着谢珩的吩咐洒上药粉,细心包住。
旋即,抬眸向谢珩道:“还有别的伤处吗?左臂的伤还未痊愈,是不是崩裂了?”
“嗯。”谢珩瞧着伽罗,忽然道:“这回是真的不能动了。”
伽罗颔首,将谢珩中衣解开,缓声道:“我帮殿下上药。”
“里面还有金丝软甲。”谢珩任由她帮忙,低声道:“须将上半身都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