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明白,这不过是习惯。
当下林氤的反应,想必正是七年后的林氤所希望的,七年后的那位话还未尽,还在动笔写字。
「事到如今,你可以暗示枝,如今发生的一切,但不能和她明说。」
“她会被吓到。”林氤说。
「所以只能暗示,况且她只信自己亲自挖掘到的信息,我也不想一直将她瞒在鼓里,想必她会觉得不公。」
七年后的靳摇枝就差没发出一声轻笑,被正主撞破后,林氤倒也知道不公了,在这之前她又在做些什么呢。
她越发不明白,林氤难道就不怕自己苦苦经营的一切因此改变吗。
如果人心是海底的针,那林氤的心思,一定是海底裂谷最深处的一粒沙。
林氤的手还揣在口袋中,哑声问:“如何做。”
「她看到了我留在卧室抽屉中的字条。」
七年后的靳摇枝这才想起这一茬,没想到另一位林氤的目光常常停留在“她”的身上。
林氤微愣,随之应该是想到了暗示方法,神色不再迟疑。
她环视四周,无法确认另一位靳摇枝的所在,冷淡木讷的眼瞬间柔和,她沉默了良久才说:“你们在七年后发生了什么。”
「我们很好。」
饶是林氤自己也不信,她不再过问,伸手将写了字的纸通通放进碎纸机,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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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30
寥寥四个字尚且不能让七年前的自己信服,林氤又如何能叫七年后的靳摇枝信服。
竖起的笔没有落下,那位林氤用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速度,犹豫缓慢地写下一行新字。
「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她似乎只是想得到一个“有”或“没有”的答复。
七年前的林氤静静看着这杆笔,她的神色太过收敛,露不出丝毫破绽。
在一分钟后,纸上依旧没有回应,她便将这张纸也放入碎纸机,还把笔收回到抽屉中。
靳摇枝哪有另一个林氤那样的神通,握笔写字的本事,她远未领悟。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也不想和那位林氤多说,正如对方在纸上所写,她只信自己探寻到的真相。
七年的时间,在两人之间留下了难以割弃的羁绊,她懂林氤,林氤也懂她。
彼此间的这种了解说浅不浅,但说深也还深不至心谷,就好像要堆那九仞高山,唯差了那一篓沙。
“我该走了。”七年前的林氤确认所有字迹都被搅成碎末,才转身打开门。
门外只有风声,楼下掩窗的桌椅似乎被推开了些许,风声又变得格外分明。
林氤还是装模作样地检查了其他房间的窗户,她走完一圈,竟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附在林氤身上的靳摇枝本还不知道,林氤下楼是为了什么,随之她便看见林氤打开了冰箱。
如今天寒,冰箱就算断电,里面需要保鲜的食品也不会坏得太快。
天凉总是容易饿,靳摇枝便想,林氤或许是想拿些吃的填一填肚子。
只是冰箱里的东西不多,多了什么少了什么总能叫人一目了然。
顺着林氤的目光,靳摇枝一眼便看到一盒放在冰箱门上的牛奶,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林氤看了有数秒之久,才伸手将牛奶拿起查看,呢喃道:“她早有准备。”
不得不说,到底是七年前后的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总有着难言的默契。
七年后的靳摇枝心跳如雷,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心跳其实是林氤的,林氤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而她心底的猜想也再被印证,一些忽然出现在酒吧里的东西,通通都是七年后的林氤设法拿来的,比如锅碗和电磁炉,再比如这一盒牛奶。
林氤果真深受优待,她早早到来,不受约束,能力奇高。
相比之下,靳摇枝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彻彻底底的小丑。
好在有一件事还是公平的,七年后的林氤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七年后的林氤。
她们好像摸瞎,全凭在七年里建立起来的熟悉,摸打滚爬地觉察到对方的存在。
林氤拿着牛奶上楼,在卧室门外停顿了很久,或许是没有确切的把握,确定自己不会吓到靳摇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