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徐州府有个药店老板孙万丰,经营着一家当地最大的药铺。一个夏天的中午,骄阳似火,暑气蒸人。人们大都潜伏在家,前来买药的客人少之又少。孙老板闲极无聊,又觉得酷热难当,就搬了一架躺椅,放在厅堂上。然后忽闪着扇子躺在上面乘凉,睏意袭来,不知不觉就迷瞪起来。醒来时,他揉了揉眼,瞟了瞟门外。突然发现街心上有件闪闪发光的物件。再仔细瞅瞅,竟是一只金元宝。他喜出过望,这就忙着起身去捡。可到了跟前却傻了眼,地上哪有什么金元宝,明明是一个被人扔弃的萝卜头。他空欢喜一场,只好摇摇头拐了回来。他想,无怨人们常说老眼昏花,老眼难辨真伪什么的,这话一点都不假,到底是年龄不饶人啊!
他坐回了原处,不甘心地再望去,可怎么瞅怎么看它都还是一只元宝。这可奇了怪了,孙老板耐不住爱财和好奇之心,二度来到街上。他瞪大眼睛看看,又用脚踢踢,确认还是个罗卜头。于是,再转身回屋。这样折返了几次,均空手而返。他正在懊恼之际,忽有一人走了过来,只见他到了跟前,弯腰捡起那物件,连看都没看就将它揣进了怀里。而后又像怕人发现似的环视一下四周,见前后左右无人关注,脸上这才流露出惊喜之色。孙老板瞅在眼里,心中不由犯疑。他赶快起身上前询问。那人这时正想离开现场,忽见有人问话,慌忙转过身来。
孙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只见他国字脸,高鼻大眼,阔嘴,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身着灰布长衫,脚蹬黑色尖口布鞋,虽一身破旧衣装却不像市井猥琐之辈。孙老板知其是落魄之人,就十分客气搭讪道:“先生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那人见来者是个戴着瓜皮帽,穿着青布长衫,且面目和善的五十来岁老者,他的神色顿时安然了不少。于是打躬行礼,面露微笑说:“老先生有何见教,但说无妨。”孙老板说:“恕在下冒昧,敢问先生刚才可拾得一物?”那人露出警觉的神情,孙老板不等他回答,就接着说:“请先生不要过虑,在下绝无一丝贪念和恶意。只是有些不解,刚才俺拾起来又扔掉几回了的东西,不知何故却被先生当作宝物似的揣到了怀里。”
他的话让那人十分惊诧,他反问道:“老先生竟然将元宝都不当钱财,莫非你老富可敌国,钱多的花不完么?”孙老板赶紧问:“你是说刚才你拣的是个金元宝么?那人说:“正是。”孙老板忙问:“能否让在下见识一下?”那人露出不太乐意的神色,孙老板就说:“你要是不放心,就拿在手中,让在下远远看一眼就行。”那人见他执意要看,又觉得眼前的他不像是专门讹人的宵小之辈,这才从怀里掏出了所拾之物。
孙老板仔细瞅去,那人手中确是元宝无疑,这会儿在太阳照射下还闪着金光。他暗忖,怎么捡到自己手里是个萝卜头的东西,到了他的手上就变成了光灿灿的金元宝了呢?看起来这人非同一般,应该是个财运当头,福气上身的人。既然今天能有缘与他相识,自己就不能错失良机。他赶忙殷勤地将那人让到药铺里,先是好烟好茶盛情款待。这还不算,晚饭时,还将其带到家中,缠着要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
原来此人姓陈,名泽渊。年近四十,山东济宁人。祖上世代为官,雍正年间,曾祖父因受“江南案”的牵连,被削职为民,放归故里。后家道中落,到了泽渊这里家境竟衰败的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他只好来此地投奔亲友,谁知亲友早已迁徙数年。他举目无亲,囊中羞涩,这才流落至此。不料今日财运突降,竟然意外地捡到元宝一只,这无异于雪中获炭,沙漠中得水。他喜出望外,这会儿正想寻一地儿饱餐一顿,以解腹中之饥。突然又有人抬爱,邀至家中。不仅盛情款待还要和自己义结金兰,这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天大喜事,焉有有推辞和不允之理。孙老板见他应允下来,不由心中大喜,于是,喊来家眷和儿女与其相认,当着他们的面焚香摆供,二人当即换了帖。
孙老板年长泽渊十二岁,为兄长,他为小弟。之后他被留下,帮着义兄一起经营起药铺来了。泽渊出自书香门第,对中医中药并不陌生。再加上义兄的亲授和点拨,很快就成了行家里手。说来也怪,自打他留下后,药铺生意日益见好,来抓中药的人络绎不绝,药铺的名声也随之鹊起。孙老板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私下庆幸自己有远见,有心计。兄弟的财运,也带来了他家的吉星高照。外人见他生意兴隆,只说是他遇上了能人相助,却不知相佐之人并非神医圣手。孙老板当面虽不置可否,私下却自得其乐。而泽渊有了寄身之处,且衣食无忧,再也不要为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饥肠轱辘而发愁了。
光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