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来到扬州后,依计划行事,首先是和同僚们假装成商队,然后分头行动到处大厅关于新府台的一些事迹,不管大小,好的坏的,他们都要,全部记录在册。
然后从上到下开始调查府台内部官员,从官员家属,到家属养的狗咬没咬人,全部都调查了个透彻,最后发现府台上下竟是干净得像是假的一样,也就其中一个教谕——专管扬州教育问题的大学士——的妇人借给了一个和尚二百两银子出去,那和尚拿着钱去放印子钱,这些妇人其实全然不知,她是纯心向善,借钱给和尚、邻居、可怜的乞丐,都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没有要求一个还款的期限。
但有什么办法呢?用的就是你的钱,那就跟你有关系!
想要诬赖一个人还不好诬赖吗?说你有罪,那便是白的也给你弄成黑的!
尹御史深得他们监察院院风影响,明白一件事,那么便是很多时候并非是真的查到了罪证,才来办你,而是想要办你,才会查到罪证。
如今这位漂亮的小府台,就是这样一个倒霉鬼,可怜啊,谁让他跟谁混不好,非要卷入这世家的争斗之中去,孟家虽然也是百年世家,可哪里有如今的戴家辉煌?一次小小的贪污案,且还没有实质证据,哪怕身命案也都没有证据,那戴家岂能被打倒?
尹御史再度摇摇头,非常确信面前这个漂亮的顾时惜的确是没有脑子的东西,也就不跟人废话,直白说道:“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就是假如你不想后年评优的时候被评个下下等的话,最好给我们一些……”好处。
只不过后面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外面就听见有人喊顾媻的声音,是慕容丰。
“顾大人!顾大人,枣县的苗公公前来拜见!说是准备回长安复职,如今刚好路过,来瞧瞧大人!”
慕容府丞就好像是不知道书房里有人似的,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而入。
尹御史脸色实在不好,这笨蛋府台养的下人,果然也都是没眼力见的蠢货,大人们在说话呢,门关着什么意思,难道不懂的吗?
尹御史几乎想要破口大骂,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个看起来好像惹不起的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就只感觉其人风骨极佳,不卑不亢,俨然世外高人之模样,别是某个世家的贵人啊。
尹御史闭嘴了,看向顾媻。
顾媻则站起来连忙跟尹御史介绍说:“哦,御史大人,这是我府上的府丞,慕容大人,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只不过现在我那边有事儿,不若你在这里等我……哦,不,要不这样,苗公公也是长安住了多年的,指不定和你还认识,是旧相识呢,不如一同去见见?”
苗公公,宫里的太监,说他和一个公公旧相识,是不是骂他也是个死太监呢?
尹御史完全没办法用好意揣测顾时惜的话,但又觉得顾时惜脑子不够用,估计不是故意的,可即便如此,尹御史还是很气。
气着气着,尹御史突然又觉得没必要,就这样的口才和脑子,在官场上别说一天了,半个时辰都混不下去,若是没有人保驾护航,或者年老色衰了,肯定惨得要命。
尹御史舒服多了,但不能多看顾时惜那漂亮的模样太久,敷衍着看了一眼,便道:“你自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便是。”
“那好那好,府丞大人陪大人您聊聊家常,晚上一块儿留下来吃个便饭如何?”
“再说吧,我只等你一会儿,本官还有旁的事情要做,没有空一直留在扬州,隔壁几个州郡也要本官去的。”尹御史淡漠道。
顾媻连连点头,尹御史看着,也感觉这蠢材应该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最好是去见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公后立马就回来,不然他当真立刻就走人,绝不给任何缓和的余地,直接上报给朝廷,让顾媻这人后年的绩效评下下!
然而尹御史在这边趾高气昂等了一会儿,茶都喝了三壶了,茅房都去了八次,顾时惜却是人影儿都不见一个,问慕容府丞怎么会是,慕容府丞诚惶诚恐,连忙说他去找找,却没想到也是一去不复返!
尹御史直到天快黑了,都在怀疑,那蠢货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把自己给忘了,都没想过人家是故意的。
另一边,故意冷着尹御史的小顾大人正在喝苗公公闲话家常吃炭烤小羊排喝只有初春才有的青梅酒,炭火上,羊排的肥油滋滋作响,大厨一边给烟雾扇到一旁去,一边动作熟练的给羊排翻面,不时擦擦身上脸上的汗水,最后撒上佐料,瞬间香气便弥漫在开满了桃花的小院里。
苗公公吃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