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马戏团里,小丑抓着一把气球,走在座位间兜售。
他脸上涂着重重的油彩,人看起来单薄削瘦,头上戴着七彩的假发帽,鼻尖一个红红的鼻头,还有嘴角勾起咧开的白油彩。
他这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但是他冷白的脖颈上,喉结秀致禁欲,像个梨核一样,带着简洁的通透感。
这才让人感觉到,这个滑稽的小丑,可能只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
而在东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小丑的名字,巫舟。
他父母出了车祸,本来应该传承给他的马戏团,交给了舅父。
舅父从来不想好好经营马戏团,逼走了马戏团里的几个刺儿头,就借着马戏团的名气,一场一场赚钱,把马戏团里的成员们当工具人。
巫舟初一没结束,就被舅父逼着辍学,在马戏团里做小丑,兜售气球。
一晃五年过去。
当年提起巫家父母会唏嘘的老人们,现在提到太阳马戏团,都会摇摇头,撑不了几天了。
而巫舟,错过了最佳上学年龄,人渐渐长大,性格也越来越沉默。
他依然在马戏团里做小丑。
他在东镇同时打三份工,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交给舅母。
舅母会精算到他的每一分钱。
他能得到的食物很少,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每顿饭只有一碗稀得可以见底的米粥,夜晚饿了只能对着水龙头猛灌凉水管饱。
而对比他的悲惨经历,吃着他血肉生活的舅父舅母家,有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但是,她先天的说话慢,反应也不如别人快,干什么都慢吞吞的,像个慢乌龟。
却从小被舅父和舅母当成眼珠子一样,捧着宠着,呵护着长大。
这个小姑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巫南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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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蓁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觉得她这次的原主身体不太对。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法拉利的顶配发动机,放进了五菱的面包车里。
她的大脑好像受这身体影响,思考问题变得特别慢。
思考变慢,直接导致的是,她说话也变得慢吞吞。
当一群孩子指着她,笑着闹着,说她是慢乌龟,南蓁盯着他们,感觉心里非常生气,却只来得及蹲身下去,捡起了石子。
她还没来得及把石子丢出去,砸跑这些顽劣成性的讨厌孩子。
孩子们已经冲她笑嘻嘻的做鬼脸,四散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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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蓁握着石子,在想她是该继续拿着。
如果拿着,等这些孩子过来,她就不用再弯腰捡石子,直接砸就行。
可是,如果这些孩子不来,她这样握着石子,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南蓁脑子里像是变成了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她向来灵光的脑子上蒙了一层雾,不把这层雾气擦拭掉,她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奇钝无比。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
家家户户院门前都有了喊孩子吃饭的女人。
玩闹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开始回家。
南蓁看着他们,觉得自己这石子可以扔掉了。
她看着,手指松开。
石子滴溜溜的滚落在地上。
一双破旧的鞋出现在南蓁眼前,黑帆布鞋的胶层都有些开裂了,这鞋又非常大,像是一双船,好像能盛下两双南蓁的脚。
抬头,南蓁仰脸,视线撞进一双黝黑冷漠的眼睛里。
少年剃着短短的寸头,头发短得能看到冷白色的头皮,身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下身卡其色的短裤,也是洗得发白,还有些偏小。
他弯腰捡起了石子,递在了南蓁面前。
“你的。”
南蓁仰脸,呆呆的看他。
细软乌黑的中长发垂在耳侧,南蓁留的是整齐的bobo头,额前还有一排刘海,细软分开,露出白皙的小脸。
看起来,特别乖,又呆呆的。
巫舟知道南蓁,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舅父和舅母为她转了许多家医院,想让人治好她这慢吞吞的病。
但是,南蓁的慢吞吞不是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明明已经七八岁的女孩,说话做事都像是五六岁一样,心智格外单纯,性格却被舅父和舅母养坏了,养成了孩童式天真的自私。
她会把他当成她竞争者,会弄坏重要的东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