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面上桌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显然更进一步。

又因为刚才情绪上来的时候花了太多力气，两人现在都眼睛红红，嘴唇肿肿地速吸着意面，好不滑稽。

在速度吸入意面的中间，两个人还换着盘吃不同口味。

直到终于一口气把两盘意面消灭干净，才觉得把刚才爆发情绪时消耗掉的能量全数补了回来，有了喝点小饮品聊天的力气。

撤下意面，侍者送上一盘哈密瓜佐伊比利亚火腿，和两杯薄荷味道浓重的鸡尾酒。

夜色已暗，新加坡河畔小店的灯光亮起，接连成线。

环境已经在努力烘托地足够抒情，此宵决定，既然自己也决定要全力以赴地加入这个“投资的赌局”，就要先迈出第一步，将自己认为不快乐的部分，也无畏地揭开，拿出自己的“投资诚意”。

这很难，但不能逃避。

开口前，钟此霄丝毫没有品的意思，灌入一大口酒。

鸡尾酒正好，完全不足以麻痹灵魂，但用来放松神经，敞开话题恰到好处。

此宵放下酒，看着韩万霖把蜜瓜火腿给自己分好在盘里，拉住了他刚放下她的餐具准备收回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其实，之前我和你见过的那个Raymond一起，来过这里。还恰巧，就在今天我们坐的这个位置。”

韩万霖摇了摇两人相扣的手，“猜到了”，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

此宵会心一笑，“只是上一次，虽然也是坐在这里，氛围却大相径庭。那天也是工作结束，还记得那天我非常累，手上提着文件和电脑到这里。两个人走到桌前，他自己习惯性地坐进来这个沙发的位置，理所应当地看我只能把满手的东西找不到地方放，最后放在地上，拉开了你现在坐的这只铁制的单椅。”

“这样的情景自从我和他认识，出现了很多很多次，以至于我都没发现我习惯了他这样的对待。但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很小的事，但那一下心里的不快，我都记得。所以今天我来到这里，就像做完了上岗培训来上班的员工，习惯性地坐在单椅，包放在地上。你却跟我说沙发才是我的位置，我的东西也终于有了放的地方。虽然这事很小，但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是恍惚的。”

“你在恍惚的具体是什么？” 韩万霖问道，他想慢慢引导着她，学会对他倾诉。

“是我为什么会习惯于被不好地对待着，但是之前没有发觉。就像你一直在用一种解题方法做题，但是因为没有参考答案，所以那段时间里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就一直这样去解答。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其实一直都做错了，拿着参考答案告诉你真正的正确应该是怎样的。”

韩万霖咬了一片火腿，让她接着说。

韩万霖还是平日里那副温和的模样，其实谁懂他，此时这种为了养好自家小姑娘，听她讲潜在“前任”故事，自己那简直要把人给撕了的心情。

“那天我和他在这里，他一直不怎么说话，我其实很累了，但是没有人说话气氛又实在糟糕。我很怕这种不融洽的感觉，我就努力地去沟通，开展话题。我不停地开展，他只是应一两个词。一直到我实在是开话题得不到回应，身心俱疲，问了他一句，你怎么话这么少？”

“那天之后，我那段时间都很怀疑我的沟通能力。”

韩万霖听着，叉子大力地插进了哈密瓜里，此时隔了两条街正在酒店里洗完澡出来欣赏着自己腹肌的Raymond都仿佛感到头顶一痛。

韩万霖听完此宵的回忆，已经完全了然问题的症结所在，极富耐心又认真地问：“此宵，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什么问题都是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