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到家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徐芸战战兢兢的缩在椅子上，仿佛受气包。而豆芽则低头写作业，沉稳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看到他回家，豆芽起身迎接，顺便从李斯手里拿走塑料袋。

回来的路上，李斯买了些熟食，塑料袋沉甸甸的，装满了卤好的鸡胗和猪舌头。

豆芽探头，看清袋子里是什么东西后，她嫌弃的撇撇嘴：“素素姐不让你买这些东西回家，不健康呢。”

李斯陪笑：“素素姐这不是没在家么……回头给你买雪糕，千万别告诉她。”

豆芽轻哼一声，认真说她明白，告密的人会被大哥三刀六洞，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李斯摸摸她的头以示赞赏，然后看向徐芸。

徐芸一脸惊惧的回望。

这是怎么了？李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进厨房切了盘卤货，一片片往嘴里丢，纯当打牙祭。

端着盘子走到徐芸面前，李斯表情和善：“来，老师，尝尝这个。”

徐芸有心拒绝，却想到自己不顺着李斯的意思，会不会被切成五块装进黑塑料袋里丢进河。

参观完豆芽的【藏品】，她现在很确信这个家庭有问题。

李斯将徐芸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沉默片刻，用眼神示意豆芽：你都做了什么？

豆芽耸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桌子上是数学卷，李斯一只手撑住，身体伏低，试图看清卷子上的内容。

豆芽却蜷缩起来，顺势将卷子往里塞。李斯伏得越低，豆芽身体就越弯曲，牢牢遮挡住卷子不让李斯看。

“你的数学离谱到这种程度了吗，看一眼都不行？”李斯大为震撼。

豆芽耳根子悄悄红了，这丫头还知道害羞，将卷子折好，一溜烟跑出卧室。

李斯有点无奈，他直起身子，徐芸还坐在原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老师？”

他的声音惊动了对方，徐芸身体一抖，条件反射说：“别动我！求你了……”

前半句还算有点气势，后半句就彻底软了下来。

李斯一看，她这个状态应该完全上不了课，只能说：“今天到这儿吧，您可以走了。”

徐芸狐疑抬头，似乎没预料到脱身会这么容易。但李斯让开一步，露出门口，女教师颤巍巍站起来，将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眼看快要走出门，她忽然回头，死死盯住李斯。

“怎么了？”李斯心累。

徐芸露出死里逃生的表情，匆匆跑掉，她以为刚出门就会被李斯从后面砸晕呢。

徐芸的心理活动不为人所知，但李斯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总觉得豆芽的家庭教师又得换一个。

他摇摇头，牙齿咬着一片很有嚼劲的肉，回身帮豆芽收拾书桌。

“咦？”

他眨眨眼，从桌上拿起手机，如果没猜错，这部手机应当是徐芸的。

得还给人家，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李斯刚要迈步，手机却叮一声响。

他知道这样多少有点不道德，但电话响了不看，难度不亚于戒毒。

李斯最终还是看向屏幕，那是条来自社交软件的信息，备注是【何海洋教授】。

【文件发到邮箱了，确认一下，帮我提交，谢了啊。】

虽然是道谢，口气却有点让人不舒服。

徐芸说，她是附近大学的研究生，所以这位“何海洋”也许是她的导师？

李斯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推开家门。他顺着楼梯走到一楼，看见徐芸蹲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朵干枯的花。

花已经被揪得半秃，花瓣散落一地。

徐芸听到脚步声，抬头发现是李斯，脸颊腾得红了。她把头深深埋低，仿佛在逃避现实，活像一只羞怯的鼹鼠。

“你手机。”李斯将东西递向徐芸，善解人意的对现状绝口不提。

过了好几秒，徐芸才颤抖着将手机接走。

她刚出门就意识到手机没带，但却没勇气回去拿。进退两难之下，这姑娘蹲在一楼，找了根干花。

揪掉一片花瓣，念叨一声“回去拿手机”。再揪一片，念叨“手机不要了”。

李斯出现时，徐芸刚进行到一半。

然而她早就数清了剩下花瓣的数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最后一片花瓣对应的将是“回去”的选项。因此她动作僵住，心中大为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