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瞧见里头端坐着的金玉,两人四目相对之后,金玉的目光也是震惊不已。
齐衡玉不想在闲杂人等身上浪费功夫,便也没有与金玉说话,一径往正屋里走去。
而追出寮房的金玉也只能趁着黑黝黝的夜色觑见齐衡玉挺阔的背影,齐衡玉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出乎意料,她或许应该出声给婉竹提个醒,可金玉思索再三却还是住了嘴。
正屋里如今正由容碧和芦秀伺候着,她这个被姨娘“厌弃”了的丫鬟跑去凑什么热闹呢?
如此想着,金玉便阖上了寮房的门,索性不管不顾了起来。
而此时的齐衡玉已走到了正屋之外,许久未见,他心中堆满了对婉竹的思念,也正是这潋滟而起的情绪让他在一夕之间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心思。
当他把手覆上屋门之后,正巧听见里屋传出了些动静。
好似是容碧和芦秀的说话之声。
“二太太落到如今这等惨状也是咎由自取,况且姨娘只是随便耍个手段,二房便乱成了这样,可见平日里的二房也是积忧已久。”
“要我说,姨娘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些。若换了我,总要让二太太赔命才肯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齐衡玉还是会偷偷溜回江南。
这是齐狗第一次发现女主的真面目。
李氏得偿所愿地从胡氏房里搜出了近两千两的银票,以及好些田契、店铺的契书。
她见胡氏惨白着脸躺在临窗大炕上没了声响,也是难得地起了两分好心,似笑非笑地说:“二弟妹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嫂嫂我这便替你去请府医来。”
说着,便优哉游哉地退出了正屋。
回惊涛院的路上,李氏嘴角扬着的笑意便没有落下去过,途径内花园时,瞧见那妍丽至极的红梅丛,便极有意趣地停下来驻足观赏了一回。
自嫁进齐国公府后,她便因笨嘴拙舌的性子被胡氏死死地踩在了脚下,管家理事的职权被夺便罢了,连下人们也被胡氏笼络的一心向着二房。
李氏早就对胡氏心存不满,只是苦于没有由头把胡氏拉下马来。如今她不仅把胡氏贪下的钱财都搜还了回来,还大挫了胡氏的锐气,心里怎能不得意?
“你去把这两张田契送去碧桐院,避着些人,不要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仆妇们瞧见了。”李氏笑着吩咐朱嬷嬷道。
朱嬷嬷点了点头,果真如李氏吩咐的一般绕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将这两张田契悄悄地送去了碧桐院。
婉竹让金玉收下了田契,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不经意的模样,她欲留朱嬷嬷吃些糕点再饮些茶水,朱嬷嬷却推辞不受:“太太还要忙着料理二太太留下来的烂摊子,奴婢改日再向姨娘来讨茶喝。”
见状,婉竹也不强留朱嬷嬷,只让金玉将她送出了碧桐院。
用过晚膳之后,婉竹让容碧拿了经书来,她照例跪在香坛前的蒲团上,为邓嬷嬷和娘亲邹氏诵经祈福。
足足念了半个时辰的经书之后,她才从蒲团上起身。
沉静的目光扫过在屋里忙碌的容碧和碧白之后,婉竹似是瞧出了这几个丫鬟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当即便问道:“怎么了?”
容碧觑了眼半阖着的屋门,走上前去把门关严实了以后,才“噗通”一声跪在了婉竹身前,并道:“奴婢知晓姨娘心中有恨,可您为了给邓嬷嬷报仇已是不再顾及自己的身子,前几日至天明时还在劳神劳思,这样下去难保不会伤及腹中胎儿,还请姨娘三思而后行。”
碧白也是一脸的难色,瞧着容碧哀哀戚戚的模样,便也弯下膝骨跪在了婉竹身前。
婉竹瞥一眼身下跪得笔挺的丫鬟们,心口处掠过了千言万语,可临到喉咙口却只剩下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自邓嬷嬷死后她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被恨意填满,一心只想着让胡氏和杜丹萝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这样做的代价便是损及肚子里的胎儿。
如今虽已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可因她幼时的日子太过艰苦,落下了不少病根,身子骨本就要比旁人弱上一些。
婉竹沉默着不曾答话,屋外的金玉边提了食盒进屋,边疑惑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容碧和碧白两人,笑问:“怎么了这是?排着队给姨娘认错呢?”
“快起来吧。”婉竹轻声道。
容碧和碧白相互搀扶着起了身,两人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积灰,便接过了金玉手里的食盒,在梨花木桌案上摆起了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