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藏在了这一封信里。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笺,读完了上头齐衡玉亲笔所书的字迹之后,立时便对关嬷嬷说:“嬷嬷,爷……爷要造……”
余下的这一个“反”字,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婉竹不敢置信地再通读了一遍手里的信件,读着读着泪水便似决堤一般往下落。
“婉婉吾妻。那日北道山被康平王所挟,我既不能做一个忠于君的佞臣,也不能再抽离京城的这场清算旋涡。陛下以我为刀,杀忠良除世家,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为了护住齐国公府的安危,我本打算做个背负千古骂名的佞臣,将你和清儿、净儿护下,只是康平王韬光养晦的面皮已揭,我被他拿捏住了把柄,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康平王与陛下有杀母之仇在,他蛰伏了十年,不容许计划中的任何一环出错。我也是到今日才明白我与他的情谊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是我太蠢,早该在他让清竹县主成为东宫太子妃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意图。
他疼爱幼妹,即便有一日事败,有太子妃的名头在,清竹县主能保下自己的一条命。
是了,一个不敢争权夺势的闲散王爷怎么敢让幼妹去嫁给太子,我早该想明白这一层的。只是如今我已别无选择,可你和清儿净儿不一样。若是事败,我给你留下的银票和田庄够你们安稳一生地度日,江南的陆家欠了我许多恩情,他们必会妥善待你。
这一辈子,能与婉婉相知相守、生儿育女,是我齐衡玉毕生所幸,若将来我不幸殒命,婉婉切忌不必替我守节,万事以自己为念。
死生一事如白驹过隙,只愿婉婉珍重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齐狗他超爱。
齐衡玉怎么也没想到赶来截断安国公生路的人会是康平王,康平王素来不理世事,也不掺和任何党派斗争,怎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安国公也察觉到了形势的急转直下,立时吩咐女眷们躲进车马来,嘱咐自己的亲卫:“誓死保护夫人和小姐。”
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立在凉风扑面袭来的山道当口,回忆起他这一生为了永明帝的大业抛头颅、洒热血的过往,思及自己临了了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当即便嗤笑一声讥笑起了贵人的无情无义。
安国公只是不明白他何错之有,永明帝为何要对他痛下杀手?连在他交出兵权后,示弱逃离京城也无济于事,永明帝仍是要他死。
渐渐地,隐于暗处的齐衡玉在一阵天人交战之后也带着死士们走到了官道上,既然他与舅舅都欠了安国公恩情,今日便该是偿还的时候。
康平王与他交情匪浅,若是他开口向康平王求情,兴许他也能放安国公一条生路。
在齐衡玉现身之后,安国公以礼相待般朝他拱手做礼,道谢的话语流转在唇舌间,只是此情此景不方便婆婆妈妈地浪费时间。
康平王带领着的军队朝安国公以及齐衡玉所在的山道上赶来,前后两拨人把狭小的山道围的水泄不通,分明是不给安国公逃跑的机会。
为首的枣红色骏马上坐着个轩逸俊朗的男子,黑沉沉的夜色洒落大地,遮住了他的面容,可齐衡玉仅仅只是瞥了一眼这熟悉的身形,便叹然出声道:“偎之。”
偎之便是康平王的小字,从前齐衡玉与康平王对弈时时常这般亲昵地唤他的小字,如今将“偎之”唤出口,也不过是为了替安国公求一条生路罢了。
所以康平王只是翻身下马,徐徐地走到了齐衡玉身前,将他横在腰间的刀柄往里头扯了一寸,而后便笑着问他:“若是我不肯放过他,你是否要与我兵戎相见?”
齐衡玉自始至终都立在了安国公身前,俨然是要与安国公共进退的意思,他只瞥了一眼康平王身边的兵马,问道:“偎之,蓄养私兵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康平王与永明帝并不是同胞兄弟,且即便是同胞兄弟之间也总会生出几分嫌隙来,若是让永明帝知晓了康平王不似表面上那般不争不抢,下一个倒台的便是康平王府。
齐衡玉这是在暗暗地威胁康平王,若是当真闹到了玉石俱焚的这一步,他也不是全无反击的能力。
康平王却回身瞧了眼京城的方向,眸中闪过光华万千,嘴角还不忘笑道:“这一批私兵我就养在京郊外,今日领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截杀安国公。”
话音甫落。
安国公紧绷的那颗心也终于松懈了下来,他瞧了一眼前方来刺杀他的死士们的尸首,才问康平王:“你与他们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