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薄禄相,举孝廉后为京中一小吏,才薄智浅,年年不进,故与多方亲友辗转筹金千八百万钱,去年方才买下敦煌郡太守之位。”
谢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嚯,原来是前辈啊。
当小官得不到升迁,于是花了一千八百万钱进位太守,是个狠人。
谢乔也有买官的想法,正好讨教一下前辈的经验,少走一些弯路。
她通过史书上只言片语掌握的信息显然不够,只知道个模糊的大概,没有亲历者有发言权。
还没开口,却听见陈进先抱怨起来了。
“天子卖官之策,实乃太不妥。自古高官显位,有能力者居之,我爹就是个草包,他也配?”
嗯,她对她爹意见蛮大。叛逆期。
谢乔暂时把含在嘴里的话收回去,斟酌了一下字句,问:“那陈公子此前是随令尊住在京师?”
陈进点头,“是啊。”
“不瞒陈公子,我有一旧友,酒泉郡人士。其人颖悟绝人,出类拔萃,颇有治世之才。奈何早年间放浪形骸,开罪当地太守,不得举孝廉入仕。他也听闻朝中开榜卖官,欲行此路,陈公子能否与我细说卖官一事?我也好转告他,助他圆梦官场。”谢乔微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我有一个朋友”。
“我爹为买官,可是大有研究。既然是恩主问到,我知无不言,”陈进相当单纯,很信任救她命的谢乔,半点不带怀疑的,她说下去,“天子卖官,是天子私事,由天子直卖,满朝百官都不得干预。故而卖官场所设在宫城之西邸,由天子身边亲近的常侍办理。”
西邸。谢乔记下这个
名字。
“榜文上的官职都是明码标价的()?(),
所费钱资也官职的俸禄与相关()?(),
如两千石之官职需两千万◥[(.)]◥?◥$?$?◥()?(),
六百石之官职需六百万。”
“但是针对不同的人()?(),
所费钱资也是有差异的,”陈进继续说,“有才能、有贤德的人,或者当前官职已经接近的,只用花一半的钱资,或者三分之一。”
这个谢乔清楚。
比如崔烈,原本他就位居九卿,又是来自名门望族清河崔氏,再加上他找上汉灵帝的奶妈托关系,最后拿下标价一亿钱的三公之一的司徒,他只花了五百万钱。
汉灵帝后至少应该卖他个千万钱。
“白身能买官吗?我那旧友只是白身,没有门户,更非钟鸣鼎食之家,只是偶得一些资产。”谢乔问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
这个时代,阶级固化,普通底层百姓和士族大家有明显的界限。
上位的达官显贵会本能地排斥穷乡僻壤的边远小民。
在上层阶级的眼中,她谢乔无疑就是这样一个穷不自知,还妄图加官进爵的刁民。
陈进回忆了一下,“榜文上倒是无此规定。”
没有这样的规定并不代表没有这样的想法,拟定榜文的人可能都没想到,会有平头百姓拿得出钱卖官。因为榜文的受众本就是面向那些大豪族的。
就好比陈进的父亲,能成为一方太守,虽然像是个“草包”,但此前好歹是京城中的小官,举过孝廉,能从亲友手中筹到近两千万钱,显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社会地位不低的。
“既是白身的话,”陈进思索着说,“那我建议他可以先购得一小吏之职,算是进了仕途,等几年安定下来,有了一些口碑政绩,再往上进也不迟。年俸六百石往上的官吏,审核极严苛,卖官的常侍常常以身份、才干、品行之由,坐地起价,倍之,甚至数倍之。六百石以下则没有太多限制。”
这话貌似说到了谢乔的心坎里。
如此看来,她自己琢磨着定的计划,步子迈得确实有点大。就算明年能立下赫赫军功,可一朝从一介白身,摇身一变变成封疆大吏,恐怕没那么容易被上位的阶级所接受。
她都能够想象得到卖官的太监会怎么刁难,让她出几千万钱。
谢乔之前的想法是,先剿黄巾立功,再入京师买官。可是仔细一想,她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天下大乱的时候,她领着人马讨贼,自己却没点名头,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叛贼打。
越沉下心来就越能发现自己的漏洞,一开始她的想法很好,但没有考虑太多细节和可行性。
陈进的话让她恍然大悟,诚然,她还需要一个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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