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客人、管账。
当年夫妻刚成亲,为了盘下这家店跟亲友借了不少钱,之前生意不错的,欠的都基本还清了。只是近段时间以来,生意越来越差劲,他们夫妻都开始考虑另谋生路的打算了。但就算是换,也不见得旁的就是出路,朝堂局势不明朗,民间人心惶惶的,雒阳城远不如当年的繁华了。
前年开始,客店几乎不盈利了,去年底到这个月为止,每个月都在亏钱。他们一直在吃老底,眼看着租钱都快给不上了。
“老吴,你赶紧的!”前堂传来孙少英的催促。
但吴立烧的饭菜并不是给打尖的客人的,给自己烧的。快两个时辰了,愣是一个客人都没来。
饭烧好,吴立一碗一碗端上桌,孙少英领着仨小孩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盐菜、腌菜,一人一碗青菜粥,以及一小盘切得极细碎的熏腊肉。
孙少英夹一筷子腌菜,就着粥扒了一大口,随后示意正在小怯怯弱弱只敢喝自己碗里的粥的小蔡琰,“夹肉来吃啊,我和你们叔往日常吃,都吃腻了,这是专门给你们的。”
放在往些年份,她的话不假。但最近这一两年,他们俩的饭桌上肉的影子并不常见,能多省就多省,有时候还吃客人的剩菜剩饭。
过年前就买了一大块猪肉,熏起来晾着在灶房里,实在馋了就割下来一块解解馋,到现在,那块熏腊肉就剩这最后的一截了。
见小蔡琰还是局促不去夹肉,孙少英主动用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馋了就吃,没那么多讲究,吃进肚子里才是真。”
“谢谢好姐姐。”蔡琰礼貌颔首。
孙少英眉头紧蹙,只觉得怪怪的。
那臭丫头这样叫她,她其实挺受用的,接受良好。可一八.九岁的小女娃也这样叫,她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觉。从年龄上来看,她早就是婶婶姨娘那一辈了,若不是她和老吴婚后无所出,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不过吧,小女娃非得这样叫也没什么问题,照铜镜时她就发现了,自己确实显年轻。
坐在另一头的徐慎倒是真不客气,摆上桌的,那就是给吃的,要吃当然是吃最好吃的。他不夹多了,给姐姐妹妹留足,就夹自己那份,肥肉瘦肉一个劲往嘴里塞。
两腮嚼得鼓鼓的,满嘴油光,徐慎吃得那叫一个享受。
他真太久没吃过肉了,上次能一口气吃到这么多,还得是去年在府里。在城墙根讨饭的这几个月,他们收到最多的是过路人施舍的酸馒头、半个饼。极偶尔能收到一两个铜板,但那得存着攒着,因为他答应过妹妹,要带他去寻父亲。
大口嚼瘦肉的代价就是瘦肉丝塞满了牙缝,徐慎相当难受,不停地抠牙齿缝。
“吔,吃着呢?”这时候,一个体型略胖的女人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孙少英背着身,但一听见这声音就辨认出来了,对面的泼妇杨姜。
她也在对面开客店,去年开的。孙少英坚定地认为自家生意下滑与她脱不了干系。为了抢生意,杨泼妇无所不用其极,可着劲跟旁人贬低、说坏话。经常就站在街口吆喝,眼看客人要迈进别家店,她甚至会跑到门口把客人撬走。
孙少英气不过,曾上门找她理论过,结果可倒好,泼妇的嘴噼里啪啦的,反把她骂得还不了嘴。
杨姜家里男人在河南尹府当差,也就芝麻大个小吏,更加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生意比不过,嘴皮子比不过,男人也比不过,过去这一年多时间,孙少英心里一直郁卒气结。
杨姜步入堂里,走近瞅着饭桌上的菜,嘴里啧啧啧个不停。
“怎么连点肉星子都没有?孙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
桌上唯一的那一小盘熏腊肉已经被夹光了。
孙少英懒得搭理这颠婆,头不回,扒自己的饭吃。
“你别胡说,我们刚吃了!”徐慎争辩道,他虽然年纪小,但切实感受到了这个胖女人带来的不友好氛围。手伸进嘴里,工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从牙缝里拔出了一根腊肉丝,“你看,这是不是肉!”
杨姜见状,笑得前合后偃。她捂着笑痛的肚子,拍了拍孙少英的背,脸上挂满了嘲讽,“孙姐,家里难得来客,你还真大方哈,煮这么多肉,够他们大吃一口了吧?”
孙少英动了动身体,把她的手甩下去,“你能干,你最能干成了吧,比不过你。”
“不不不,孙姐,你这说得不对了,我比不上你。你看看你男人,又是煮饭烧菜又是洗锅刷碗,贤惠。我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