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
宽敞明亮的学堂里,孩童的歌声清脆悦耳,不掺杂丝毫杂质的空灵,即使是为他们抚琴伴奏的温娴,也被这动听的音色迷住了。
她想,今年年关的岁除宴,这曲《长歌行》一定是拿得出手的。
温娴最擅长的是音律,音律虽然不能吃饱穿暖,却并不是无用的东西,它能陶冶性情,丰富精神世界。谢乔听说温娴的过往后,便千方百计帮她从敦煌城弄来了一把琴。
自伤愈后,温娴便与夫君徐垣一起,被主公谢乔聘请在榆安的官学里出任先生。不过夫君和谢均小先生一样,除了作为学堂的先生,还兼着县府的公务。当然,现下县府的职能并未完备,除了榆安、龙勒二城,主公将来的其他城池的大小官吏,都需要贤能之人充任。而贤能的来源,便是榆安这所官学。
在温娴心目中,谢乔是打心眼里钦佩,钦佩到无以复加、极具魅力的奇女子。在雒阳救他们夫妻性命,还将流落街头的阿慎和阿琰寻到了,于她而言,这已是再造之恩。而当温娴对谢乔有了更深层的了解后,愈发折服于她本人。
她并非世家大族子弟,寒门出身,起于微末之间,却于荒漠戈壁筑起一座土城,广纳流民百姓,招贤士,募部曲,据二关,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虽然许多事情温娴没有亲眼见到,但这当中的不易,她完全能想象到。谢乔治下的敦煌城以西的土地上,皆大变了样。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去说,老百姓脸上的笑容不会骗人。每当温娴走在榆安的街巷里,见到人时,很容易就能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发自肺腑的笑容。这与人人自危阴霾密布死气沉沉的雒阳完全不同。
榆安不大,虽远比不上京师雒阳,然城内从事各行各业的百姓,勤奋向上,干劲满满。听说中原已然大乱,榆安却如同与世隔绝般安稳无战祸。在这里,人人可以吃得饱穿得暖,他们的日子有盼头,未来是看得见的,而不是颠沛流离,上顿不接下顿,更不是那些不切实际永远触碰不到的幻梦。
主公以民为本,宽厚爱民,体恤百姓,这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在做,且落到实处。比方说,之前那十几位从阳关救出来的织娘,谢乔先将她们安置在榆安,待她们身体好转,便遵从她们的意愿,是回乡里认亲归家,抑或是留在榆安居住,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有相当优厚的钱财补偿过去数年的悲惨经历。
在榆安小住的织娘们,皆被城中淳朴和善的民风所感染,脸上焕发出消弭多年的光泽,即使回乡认亲后,大半的织娘还带着亲人又迁回榆安城。
榆安每日几乎都有外来的流民迁入,县府一视同仁,为他们安置屋舍,并提供食物度过前期。温娴一家刚来时,榆安还不到百户,到现在已经增至四五百户,且这个数目还在源源不断的上升。
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谁好谁坏,百姓眼睛雪亮,看得清清楚楚。残暴恫吓的,百姓弃之恶之,诚挚爱民的,百姓敬重爱戴。
因此,谢乔治下百姓中的人望是空前的。夫君说,他们跟随主公做事,便是从龙。汉祚已尽,天下大乱,自古天下德才者居之。主公刚柔并济,以铁腕手段夺下两关,又以仁爱牧民,此君象也。
温娴能够想象的到,将来有一天,普天之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榆安一样,而他们的主公一定是文治武功的明君,天下大治。到那时,天下大概就是久远传说中的尧天舜日。
其实温娴对军政之事,并不太感兴趣,真正让她下决定死心塌地追随,认谢乔为主公的,是她对官学今后的构想。谢乔说,要建立一个所有百姓的孩子都能上的学堂,无论男童女童,无论尊卑贵贱,皆能入此学堂。
“孩童是将来的希望,我是这样想的哈,就从这一辈开始,所有孩子入学后,先进行一个基础教育,以五年为期,内容包括识字、明经书、养品德操守,也要习礼、乐、棋、画。几年后通过一个甄考,成绩优异者,继续入更高层次的学堂,修更高深的学问和从政之道。而厌学者、成绩垫底者,则能分入城中各行当学徒学习技艺,学一技之长傍身,将来成年不至于无才无用。()?()”
谢乔目光真诚地说下去,“温姐姐,你对孩童极耐心,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极有育人之能,榆安的官学全交托给你料理我很安心。将?$?$??()?()”
接过重任,温娴只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意义重大,她不为薪酬,而是真心愿意去做,甚至愿意为之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