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叶锦瑟已经到了父亲的军营驻地。
雨停了。
湿润的空气夹带着冬雪的寒气,更加的冰冷刺骨。
天已经微微亮。
马车停在了军营大门口前,侍女紫玲转头朝马车内恭敬的说道,“大小姐,到了。”
自己便先跃下马车,摆好脚踏板后,“奴婢先去叫门,外面太冷,小姐就先在里面待着。”
闻声叶锦瑟起身,“不必。”微曲腰身,在侍女紫玲的搀扶下马车。
小巧精致的绣花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吱吱作响,“小姐,那奴婢去拍门了。”
“嗯。”
一身火红色大雪氅的叶锦瑟站在大门,眸光沉沉注视着那偌大的三个字“叶家军”,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
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往事,恍如隔世。
眼前的一切真实得让她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父亲在,哥哥也在,叶家军也都还在,甚至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还在……
所有的人都活生生在她身边。
新年初春,皇帝忽然病重,立新储君,却不是呼声最高的杨子凡,而是一直在皇宫里默默无闻的杨子君。
立杨子君为南夏为储君,因十五岁的少年尚未亲政年龄,故封玄九天为摄政王,辅佐太子治理朝政。
一旨告之天下。
满朝文武百官惊愕不已。
但令人意外的是,玄九天在皇帝驾崩之后,辅佐朝政三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离开南夏,从此销声匿迹。
而杨子凡因忌惮玄九天摄政王的雷霆手段,在他在位期间,只是暗中把自己的势力壮大,以便日后能够一招制胜,谋得高位。
届时杨子君的下场如何,任何人都能料到,大多数人在玄九天离开南夏之后猜测,杨子凡何时会动手。
杨子君亲政几日,又有何羽翼丰满之说,就算杨子凡马上动手,他也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羽林军根本不足为虑,何况杨子凡身后还有几十万叶家军在。
谁败谁胜,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叶家军,是叶锦瑟亲自求父亲将虎符给杨子凡的,也是叶锦瑟亲手葬送了她父亲和哥哥的命。
须臾之间,叶锦瑟脚上的绣花鞋已经被雪水浸湿了,刺骨的寒冷从鞋底传上来,麻痹感和刺痛感不停地在窜动。
开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视线,眼眸投向大门口。
侍女紫玲转身回到叶锦瑟身边,扶着她往军营内缓缓走去。
才走到军营不到一丈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丫头,你怎么天还没亮就过来此处。”叶忠勇听手下士兵来报,说小姐来了,便急匆匆地赶过来。
当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往前的脚步骤然停止,身躯微颤,心脏一阵抽痛,抱着暖炉的手一抖。
叶忠勇走到她面前,眼神略带责备和担忧,“唤人过来说一声,父亲回府就行。”看着冷得脸色发白的叶锦瑟,边说边将紫玲手上接过扶着叶锦瑟的动作,“这么冷的天气,万一感染了伤寒怎么办?”
听着这略带责备和关心的话语,叶锦瑟只觉得眼眶酸胀,原本清冷的星眸被雾气模糊了双眼。
用着最柔软的嗓音,带着异样情绪喊了一声,“爹爹……。”
“哎,爹在……”
叶忠勇并未察觉到叶锦瑟的异样,只当作是自己刚刚说话语气重了些,才弄得自家的宝贝丫头委屈了。
进到屋内后,叶忠勇让人搬来炭火盘,整个房子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了。
军营中并没有女子衣物,侍女紫玲去厨房煮了一碗姜茶给叶锦瑟驱寒,端一盆热水给她泡脚,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对干净舒适的绣花鞋和褥袜给叶锦瑟换上。
她沉静的坐着,任由紫玲摆弄。
叶忠勇心疼到不行,坐櫈上,剑眉紧皱,双手来回摩擦,视线时不时地往叶锦瑟身上看。
平日乖巧懂事得很,今日为什么就冒着大雪天气过来?
心头为之一振,该不会是又来帮那人当说客吧?
适时,叶锦瑟的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爹爹,我今夜做了个噩梦。”
“啊?”
叶忠勇脑筋一时之间没有转过来,轻咳一声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询问道,“什么梦?”
恍然大悟,原来是被噩